‘第一面...呈现任意时空的纷扰...’
...
黑暗只是一种状态。
线束就站在这片无光的通明中。出乎意料的是,他并不感到茫然与惊慌。
于这份意识之外,他知晓自己下线的躯体正陷入一场短暂的休眠,置换系统平稳,脑电波的运行速度变低,像是人类碳基所说的“睡觉”——他的全息投影每天都需支出四个小时的时间停机休憩,以避免模块紊乱。
但是赛博坦人不需要这样漫长且频繁的调整内置系统,只要有充足的超能量体供应,充电也不再是一项必需。作为霸天虎的军需官,线束的充电频率屈指可数,他也并不依赖它延长系统运转速率。
除了因战斗协议启用时间过长,模块过热受损导致的‘昏迷’。
...反正这也不是第一次了。
线束安静的在黑暗中坐下,等待着机体完成自我修复,情感模块重新将意识推上线。这个过程可能会持续三到四个循环,在此期间,他的机身没有任何主动防护的能力,脆弱无比,但是他相信大哥会保护好他们的...
不过,说到大哥...
太空桥上,主战坦克溃散为无数光点的画面又一次出现在线束的眼前,虽然知道这有可能仅是那个突然下载完毕的【三重面具】导入的光镜病毒,但是线束还是不能不担心。
...是什么会让殃厄那样强壮的大型机溃败消失?普通枪炮远远产生不了那样的效果…会是某种电子病毒吗?晚期锈病?噬铁虫寄生?
还是他的被害妄想症已经延续到了自己亲人的身上?
小卡车在黑暗中叹了一口气。
然而下一秒,一股恐惧从他的情感模块里直冲头雕顶,让线束几乎立刻就翻身站了起来。
—— 一片漆黑中,有东西同样在发出叹气声。
他将右手变形成武装机枪,一点一点接近那暗处发出声音的物品,前进的道路由窄变宽,光线由暗变明,像是走过漆黑的甬道,去接近狭窄之路外的洞外天光一样,周围渐渐呈现出了一种有类与时间长河,夜半回梦一般的朦胧。
在这恍惚的明亮中央,正坐着一位肩甲宽厚的塞伯坦人,他坐在金属暗纹精美的高背椅上,四周是远古使徒的壁画与隆起的浮雕,中央天井将璀璨的天光自远空垂迢而下。
在这领袖与天尊的圣光之中,那人却垂下头,脸上露出了凡人般茫然的神情。
“…你好?”
对面没有回话,像一座华美却全无生机的雕塑。
比起一个真实存在的塞伯坦人,他更像是一道投影,一个‘曾经存在过’的证明。
线束警惕地打量了一下那人的脸,对方的面容十分陌生,却还带着些熟悉的部分。他看了一会儿,又说不清熟悉的地方哪里熟悉,陌生的地方哪里陌生,只能短暂的为这个突然出现在自己意识中的机子困惑了一会儿,就继续向前望去。
随着四周逐渐被照亮,意料之外的,又一条甬道浮现于光中。
它横架在一层浮游般的荧色代码之上,那些或破碎的,或圆满的符号与加载【三重面具】协议时出现的别无二致,它们就像这道神秘协议搭建的‘鹊桥’,通往另一个遥远而未知的残影。
思索了一下后,线束还是踏上了这条狭路。
他需要尽早弄明白这份协议的运作依据,以验证它最后所呈现出的结果是否真实可信。
...如果它给出的告死预兆是真的话...
现在让殃厄退出汽车人还来得及吗?
——
“霸天虎们,现在我抱着沉痛的心情,向大家宣布,威震天的火种刚才已经熄灭了。”
“现在该说红蜘蛛万岁!”
—
【第一次通讯请求失败,对方信号已被屏蔽。】
【第二次通讯请求失败,对方信号已被屏蔽。】
…
漆黑色的间谍机绕过舰桥上例行登基的红蜘蛛,向着报应号能量储藏区的仓库走去。
他的脚步沉稳而轻盈,脚部落地,抬起,无声无息,甚至没扬起半点地面上的铁屑。巡视路过的量产士兵没有注意到他,正在交头接耳的追踪者们在与他错肩后仍然自认为隐秘的交谈着。他像是一个幽灵,一个影子,悄然无声的划过整片走廊,直到在一间储藏室门前停了下来。
音板伸出细长的手指,在加密锁板上飞快敲击下一串符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