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见证了一场艰苦卓绝的战斗,在一颗濒临破碎的星球上。
上层的汽车人精英,他们贪婪的暴行,施加向下的阶级束缚,没能在赛博坦星球建立起一个繁荣的社会,反而招致了毁灭,他们迫使矿工挥舞铁镐,军品拿起武器。
出于对自由的渴望,一部分赛博坦人否定了自己的种族。战争愈烈,而仇恨愈烈。连那些无罪的,仅是不想卷入这场疯狂的同胞们也被他们所仇恨,所否定。想要废除阶层的愿景,逐渐变为对更大权力的渴望,他们已遗忘了自己的本心,成为了他们最初所想反抗的压迫者。
霸天虎。
一个称谓将他们连接一心,一个暴君领导他们遁入不朽。哪怕这个过程充满了无望的毁灭与对家园的戕害,这统领者也做出了解释——和平经由暴|政。
多么讽刺啊,仿佛我昨天还在赞同这个观点,今日就已经成为了它的反对者。曾经,我说:“如果只有让高高在上的汽车人流血才能让他们看见我们的决心的话,那就让我成为第一个挥刀者。”连我的议员朋友震荡波也为我这份超越阶级的鲜活理想而惊讶:“可你...你知道自己不必做出这些的。”
“我执意如此。”
那时我以为我在做对的事情,将周折与苦难,挫折与羞辱都当做是行走在正确之路的考验。可是在历尽在所有的这些磨砺之后,我又成就了什么吗?没有,什么也没有。我没能阻止被压迫者们走上压迫别人之路,没能给心怀正义者提供足够的帮助,没能挽回我的家园,甚至也没能救下我的朋友。
唯一的幸运是,我是先在这颗行星,这些腐朽的高层之前走向的凋零。折戟在所谓尊贵的同僚们的手中,而不能战死沙场,是我唯一的遗憾。
支离破碎,一切都是。
我一生都在为公正与真理而奋斗,自以为磊落光明,勘破阻滞,却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才认清了我本身。一个废物,一个无望的理想者,给不了任何人希望,连同他自己在内。
现在,历史也将卷着他,再次翻过沉重的一页,所有自我毁灭的失败者都将留在昨日,崭新的篇章留给新的领袖与革命者书写...
——(警告,警告,机体损毁严重,即将强制下线,3.)——
...啊...奥莱恩.派克斯。
...你说将最后希望完全的寄予给后人...是否也是一种怯缩与懦弱呢?
——(2.)——
...不论如何...愿终有一日...
万众一心...
——(1.)——
——
至尊太君在上,全识全能的缔造者,将永远照耀着你们的前路。
——
陨落前夕,赛博坦。
环轨行省,铁堡。
这座星球各联邦行省的中心首都,主要行政机关的所在之处已难掩破败。早在七个赛时日之前,霸天虎的反叛军攻陷了铁堡。时至如今,弯炮在金属大地上留下的焦黑疮痍依旧清晰,矮山后,半截坠毁的汽车人巡洋舰正朝着灰阴阴的天穹吐出无法瞑目的黑烟。
声波走在起伏不平的铁坡上。
濡湿的能量液,四散的臂弯与腿甲,为地面铺上了一层残酷的厚地毯。这块区域已经被清扫一空,连带着来自汽车人生产线的垃圾清理机也没有留下。
他经过一堆灰白的残骸,几只机器啮齿正从头雕破碎的光学镜里窜出来,向着不远处的墟地一路小跑去。
在更接近废墟群之前,情报官慢慢停下了脚步。羽翼轻薄的小鸟从他的胸甲处脱离,朝着耸林向天际的建筑构架飞去。
“激光鸟:加强信号探测。”
机械鸟在废弃的军工厂仓库上空盘旋了一圈,在铁架上稍微停驻一会儿后,再次降低了飞行高度,顺着倒塌的大门进入了其中一栋建筑内部,它紫色的光学件与声波的面罩屏幕相重叠,倒映出了红色的信号反馈。
“任务:继续深入。”
空中间谍盘旋了一圈,悄无声息的在下面的赛博坦人仰头看来之前隐入了棚顶的金属架构中。
那只年轻的幼生体警惕的仰望了一会儿,确认周围没有任何可疑的威胁后,才收回了目光,继续手上的动作。他的手掌变形成臂剑,挑破了手上不断挣扎的机器啮齿鼠的能量主管线,将汩汩涌出的能量液送到了嘴边。
而在他仰头的瞬间,激光鸟也用影像记录下头雕特征,同步到了声波的对照信息库里。几个短暂的瞬间,有无数赛博坦人的面孔在声波的屏幕上一闪而过,最终定格在一张年轻而蓬勃的脸上,在照片资料的下方,标记了这个赛博坦人的现状:
Confirmed death.(确认死亡)
“特征:重合,关系:确认。”
除了照片中的赛博坦人面甲上并没有一个洞穿了整个光学镜的窟窿疤痕外,他们的外貌特征完全相同。
就像亡魂重返。
进食结束。幼生体捏着啮齿的尸体,用仅剩下的一只光学镜谨慎的张望了一圈,钻回了巨大的机器枢纽的凹槽。十塞分后,约估幼生体已经进入了充电状态,霸天虎情报官走进了工厂空地,他站在凹槽外,俯下身。
黑暗的狭小空间里,一只半充能的脉冲步|枪正闪着不详的红光。
“启用后果:融化肩甲。攻击行为:没有必要。”
“敌意?”
“没有敌意。”
“跟踪的原因?”
情报官的屏幕闪烁了一下,出现了一条荧紫色的音轨,伴随着音线波动,一个低沉稳重的声音传了出来:
“...元老院紧急召我回去...没有时间...这就是最后了...”
“...你是我唯一的人选...声波...我将他们留给你...如果可以...”
声音戛然而止,往后是一片杂乱的沙沙声。
“名字:声波。”
激光鸟从钢架飞落到声波的肩甲上:“到来目的:履行承诺。”
听到对方的解释,幼生体面甲上的神情在退却与惊讶之间来回犹豫几番,最终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光学镜里透出了一种毅然决然的悲切。连这个神情也与已逝亡者一摸一样:“...渣的,先跟我来。”
他说完,就试图从成年赛博坦人身侧的缝隙中钻出去,但挡路的大型机却一动未动。幼生体仰头望了沉默寡言的机子一样,拿不准对方的想法,只好又补充道:“我是殃厄,漂移给我的名字。”
情报官站起身,稍微后退一步,让幼生体从中枢机器的凹槽处钻出来:“逃跑行为:毫无必要。”
“我知道,声波。”殃厄灵活的跃到地上。
与他外在表现出的直率鲁莽不同,这个聪慧的幼生体知道在一个成年的大型机面前,任何多余的举动都是白费力气。他老实的走到前面,为声波引路:“如果你对我有敌意的话,逃跑行为就是在自取灭亡。”他的音量稍微降低了些,像是在自言自语:“...想生存下去,总得学聪明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