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芷兰面露惊异之色,大气不敢出,就连拾七也悄声退了两步。
云初的神色实在不太机灵,倒是显得十分恳切:“就一次,你信我一次。”
李昀离不知他到底在说什么,今日出门这一趟或许见了什么新东西。
但是她想起来,那日侍寝的时候,他也问了自己,愿不愿意信他。
她扶着他,与这醉鬼轻声交流:“你做什么坏事了?”
如果不是做了什么心虚的事情,怎么会怕自己不信他?
李昀离细想一圈,她知道的唯一能称之为把柄的,便是上次南墙竹林下的密信了,他在为这个心虚吗?
“没有,我没做。”
云初又好像突然清醒了几分,自己站起来不贴她了,絮絮道。
“我还没做过,没有。”
“还没?”
李昀离抓住了重点。
喝醉了的云初嘴巴也很严,知道自己好像快要说漏了嘴,立刻不出声,垂着手站在她面前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反应实在让李昀离觉得有趣。
怎么,原来原书中杀伐果敢的主角,最开始竟然是个如此良善的家伙?自己被灭了国,被羞辱轻贱之后,好不容易机会复仇的时候,还觉得良心难安?
她忽而想到上次的梦里,少年时代的云初和李昀离一同站在战后土地上的背影。
看来梦境非虚,他们确有一段缘分。
原主不念旧情,他倒是有情有义。
这样的侍君,本心纯良,还是有很大可能性好好感化的。
她伸手示意拾七:“带侍君回去休息。”
见殿下心情不错,并没有要生气的势头,拾七连忙接了差事,架着云初便往寒梅居去了。
芷兰侍奉在侧,还在为那一句“阿昀”提心吊胆。
李昀离却转头道:“备一些热乎的点心吃食,我有些饿了,待会一起送去寒梅居吃。”
芷兰也连忙低头离开。
天黑得早,只耽搁一会儿,府上的粗使婢子们已经出来点园中的灯了。
李昀离站了一会儿觉得风冷,于是往回走。
芷兰做事动作快,桌上已经摆上了一些点心。
刚才还不太清醒的云侍君,此刻坐在桌前撑着脑袋安安静静。
李昀离关上门:“酒醒了?”
云初听了声音抬头看她,眼中莹莹润润的。
好的,看来还醉着。
“今日与谁喝的酒?看来很尽兴?”
“书院一个姓沈的公子。”云初老老实实答,“他听了我的辩论,要我给他题扇面。”
“那今日遇到什么辩题了?”
云初低头不语。
喝醉了也知道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是好习惯。
眼见从他口中套不出什么别的话来,李昀离也不恼,坐下捻起码成一小摞的桂花糕吃了一口。
云初突然眼睛一亮。
“你吃桂花糕?”
语气不像是在问她是不是喜欢桂花糕,倒像是在诧异:你竟然会吃桂花糕?
李昀离看了看被自己咬了一口的糕点,甜香软糯很好入口,反问他:“桂花糕不能吃吗?”
云初用力点头:“能吃,能吃!”
他又笑了。
这是什么行为?
李昀离一口咬了剩下的半块糕点,觉得喝醉了的云侍君和平时也没什么两样,行为模式还是让人猜不透。
另一种模式的猜不透。
她往前递了一块:“你吃吗?”
云初愉快地接过去咬了一口。
“这不是也吃的吗,惊讶个什么?”
李昀离笑了笑,就像是在看猫。
云初突然停住,放下咬了一口的桂花糕,表情耷拉了下去。
李昀离:“?”
又是怎么了?
云初收回手,再次沉默不语。
好好好,是她不该提。
李昀离看着他,试探着将手里的糕点往前送:“还吃吗?”
“我吃饱了。”云初马上站起来,一副兴致缺缺的模样,低下头来,“困。”
“去睡吧。”
李昀离给自己倒了杯水,抿了一口。
然后她看见云侍君的情绪又肉眼可见地涨起来,脚步十分轻快地去了内殿。
跟喝醉的人真的是……没法计较。
李昀离吃了半碟子糕点,满口香味,觉得腹中满足,才起身回了内殿。
走到床前,掀开床幔,她愣了。
她的这位云侍君,此刻将床上的两床被子摊开后叠在一起,合成一个被窝,已经钻进去睡着了。
他躺在床上只露出脑袋,面朝床外,已然酣眠。
李昀离气笑了。
她无奈摇头,轻声问:“不是井水不犯河水么,怎么,你今日这是打算主动献身吗?”
云初动都没动,根本没醒。
李昀离提了提被角,试图从他身上分一床被子出来。
无奈两床被子叠在一起,一边被角被他裹着压了个严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