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初顿了顿。
这……本就是个谎言。
上次在侍寝之后见过阿肆,第二日临风便向他言明了身份。
他是多年以前北魏安插在楚国的间谍,魏国亡后,听令于阿肆。
今日根本没有什么南墙湘妃竹林下的一封信,他也没有被永成侯府的小侯爷扒了外袍。
一切不过是他设下的一个局。
他不过是在南墙湘妃竹林见了临风,与他商量了一些事情。
而后,在出来时遇见了柔嘉郡主家的公子和小侯爷。
“子煜,你慢点!”
小侯爷压低了声音喊前面的人,并没有发现隐在竹林中的云初和临风。
“你可快走吧,早知道你要这么个逛法儿,我就不带你来了。”
沈子煜一头汗,生怕被人发现。
今日长公主宴请众人,独独没有给永成侯府下请柬。
大家当然知道两家恩怨,可永成侯府的贺小侯爷是个醉心园林的痴人,近日又在重整自家西苑,知道长公主府的园林陈设乃是前朝静梧大师的手笔,硬是软磨硬泡让好友沈子煜带他来了。
贺轩还没逛过瘾:“等我看看那边的石舫,看完咱就回去,别让我娘来了看见我。”
沈子煜无奈:“伯母既然要来,你怎么不和她一起?”
“这你还不懂?”贺轩看了他一眼,“我娘和长公主殿下你又不是不知道,要是和她一起,那可就是一身官司,我哪还有这个眼福?这可是静梧大师亲自督建的园子啊!”
“倒也是。”沈子煜家学严谨,理解不了永成侯夫人这上赶着来吵架的行为,“可是,伯母是来做什么的?”
贺轩做了个嘘的动作:“别的恩恩怨怨我不清楚,但是我今日出门偷听了一耳朵,我娘是陪姨母过来,这次不光是给姨母挣面子,更是要让长公主狠狠栽跟头!”
虽然两家恩怨由来已久,但此刻毕竟是在别人家里。
沈子煜为难道:“探听妇人之事实非君子所为,你……”
“你不想听啊?那算了。”
贺轩随意地在纸上对着面前的景致画了两笔,收起来背手晃了晃脑袋。
不一会儿二人便走远了。
云初知道永成侯夫人要来,也确实见过贺小侯爷。
他知晓李昀离的脾性,所以将计就计,用一巴掌换来了与临风更多的接触机会。
此刻被李昀离这么一问,便只好见机行事:“是,确实是因为见过了小侯爷。”
李昀离抬抬下巴,示意他继续说。
云初凭借上一世的记忆,真假参半道:“殿下,今日贺小侯爷训.诫奴的时候,提到过永成侯夫人会来。奴猜想,今日不利,日后永成侯夫人或许还会对您下手。”
“聪明。”李昀离牵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原文中她被迫离京,确实有永成侯夫人的手笔。
只不过……
“那既然见到小侯爷的时候就猜到了,怎么当时没有来告诉孤,要等到孤碰巧去了你住处才说呢?”
这是云初最无法解释的点。
云初沉默一刻。
就在李昀离猜想他要想出什么好理由的时候,只听他低头,声音很小地嘟囔了一句:“因为我心中有怨。”
是“我”,不是“奴”。
“嗯?”李昀离抬眉。
“奴上午并未出现的时候,殿下也并未派人来寻,可见这宴会也并不需要奴来陪着。”
云初正看着她,竟是在和她赌气?
李昀离愕然,她当然不能说自己是在放长线钓大鱼,让他去和阿肆联系好暗中监视他。
顿了顿,道:“上午事忙。”
云初目光暗了暗。
不一样了。
当年的这个时候,哪有自己能在她面前说这话的时候?这女人还能耐心给他解释?不当场赏一顿鞭子就算不错了!
说起来,她确实有好多天没有罚过他了。
“怎么?”见他不说话,李昀离继续道,“孤还以为这种宴会,你会不愿意来。”
“不会。”云初心情复杂地回答,“有殿下在,不会不愿意来。”
“嗯。”李昀离这么应了一声。
不是错觉,云初看着她。
她,是真的变了。
*
长公主酒后犯困需要休息,没一会儿便让云初回去了。
云初回到小院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
以往只有两个人的小院,现在多了一个临风。
与上一世直接和阿肆商量相比,现在多了一道传话,但也并不妨碍。
“临风。”
“少主。”
云初淡淡问:“你手上有多少可以在外面用的人手?”
“不多,但都是些身手利索的,可供少主驱遣。”
“好。”云初转头看他,“我需要你帮我做一件事。”
阿肆早已交代过一切听令于少主,临风没有半点犹豫:“请少主吩咐。”
“我要你暗中查探,近日永成侯府上,是不是有雍州来的客人。”
“是。”
虽然今日已经提醒过李昀离,但那女人素来狂妄,做事毫无章法,不见得会信他。
重来这一世,他一样要继续拿回属于他的势力,在她面前一步步走到高位,看着她在自己面前蛰伏。
但除了他以外,其他任何人,都不能欺负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