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转瞬即逝,日子渐渐到了楼程两家定亲之时。
少珏看着镜中少商白净的小脸被染上红妆,一时有些走神,直到少商喊她,她才反应过来。
“姌姌,怎么了?”少商有些担忧的望着少珏。
少珏接过茯苓手中的木梳,一下一下为少商梳着发梢,有些感慨,“没什么,只是现在才突然意识到,你真的马上就要嫁人了。”
她顿了顿,接着说:“有些不习惯了。”
少商透过梳妆镜,看到少珏脸上郁郁的神情,她转过身轻轻地抱住自己的小妹妹。
“姌姌,我也是一样的,有些不习惯。”少商埋在少珏的怀里,声音闷闷的。
“那要不就不定亲了吧?”少珏开玩笑道。
少商觑了一眼少珏,小小声,“那,那现在也不行了啊……”
后面嘟囔了一句,“你也不早说。”
少珏一听,手指将她的小脑袋给戳了戳,嫌弃的眼神掩都掩不住,“那不是你非要跟这楼垚定亲的吗?”
少商的眼神飘忽,“我哪有非要啊,莲房,你说,我有吗?”
莲房认真的想了想,在一旁重重的点头,有!明明就是你。
少商见她这样拆台,飞扑过去呵她痒。
少珏连忙说道:“吉服!吉服!”
被少商一连几番打岔,姊妹二人的心底的感伤也褪去不少。
少珏最后再帮少商整理衣裙,就要去大堂等她了。
白驹过隙,在大堂看着嫋嫋从行礼到入席,少珏眼前闪过许多以前的画面,自己与嫋嫋一起长大,一起玩乐,以前也从未想过有一天会分开呢。
唉,一时之间倒是生出几分阿父的感慨,少珏看着一旁强颜欢笑的程父,她心想。
少珏想起昨日听茯苓说,主屋半夜都还没有熄灯,一直有着窸窸窣窣的呜咽声。
她心中的郁气少了几分,反倒是多了些许无奈。
少珏正准备上前安慰一番呢,余光却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从门口走过。
呵!这人一连十几二十天不曾遇见,现在反倒是在楼家定亲宴上碰到了。
少珏不自觉的准备起身跟上去时,萧母锐利的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她停下动作,想了想,轻声低语几句:“少商刚刚让我给她收着的东西我落在屋里了。”
萧元漪狐疑的看了看少珏,又转头看了看少商,问道:“东西落了?”
“嗯,落了。”少珏的语气坦然,然后在萧元漪转头问少商的时候,不停地跟少商眨眼睛示意。
少商察觉到这边的情况,转头看这边,瞧见少珏的小动作,也跟萧元漪打圆场。
等到确认确有其事,萧元漪才放少珏离去。
这一来二去,便耽误了不少功夫,等少珏出门时,那个人早就不知去向,她只能顺着刚刚他离去的方向走走看。
走廊蜿蜒曲折,两旁或有花草点缀,或有壁画装饰,廊柱林立,彰显高门底蕴。
少珏莲步袅袅,足音清浅,所以一路行来,也没有惊动廊角下的两人。
不过在看清凌不疑对面的人之后,少珏却侧首对身后的茯苓打了个手势,示意她先退去。
茯苓担忧的看了看五娘子,犹豫片刻,还是听话的退到远处。
少珏等着茯苓走远一些,转头看向廊下的两人的方向。
她想了想,还是觉得他们一时半会应是不会结束,索性从拐角的阴影处朝阳光下挪了挪,神色自然,凭栏听风,默默等候。
***
廊下,楼犇刚到没有多久,他所等候的人便也到了。
“?先生,久仰。”
低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楼犇顺着方向望去,只见那凌不疑身披轻甲,步伐沉稳有力,缓步朝他走来。
“凌将军。”楼犇面色如常,浅浅对凌不疑作揖。
凌不疑抱拳哂笑,“你我相交多年还需讲这些虚礼?”
楼犇轻笑,“有些礼还是要讲的。”
“话不多说,我知?先生对冯翊郡的地形了如指掌,而现下圣上,急需舆图平叛,你若能助一臂之力,往后,定顺势能雄途广阔。”凌不疑笑意微收,正襟说道。
凌不疑看着楼垚沉吟不语的模样,也知晓他心中的顾虑。
不过,与顾虑相比,对未来的野望定还是占据上风的。
楼家二房被打压多年,若是这个机遇他还不把握住,那楼太傅可不会如此仁慈,给予其他的机会。
凌不疑眼眸深沉,静静地等待楼犇的答案,当然,答案也只会是自己想要的那一个。
“既是凌将军所要之物,今夜必送到你手上。”楼犇再次作揖,眼底掩不住的是对前途愿景的志在必得。
二人相视一笑,达成默契。
楼犇起身时,余光似是瞥见什么,向远处看去。
随即嘴角扬起,调侃道:“我原以为,凌将军是为我而来,却不想是与佳人有约啊!”
“嗯?”凌不疑剑眉微挑,顺着他的目光望去。
只见那一抹淡雅,娉婷而立,清丽脱俗,风姿隐约幻现。
砰砰——,心脏血液翻涌,耳边心跳声如雷动。
楼犇看着身旁男子眉眼间的冷峻骤然散去,眼中缱绻,玩味含笑。
这真是难得,冷面十一郎也有开窍的一天,这都城大部分的女娘们怕是都要哭晕在家了。
楼犇摇了摇头,嘴角含笑,“刚刚在宴席中,我就听到有不少夫人都在打听程家的五娘子是否有婚配呢!不得不说你的眼光也还是不错的。”
凌不疑听到他话中的提醒,不免眉头紧皱,面色一下变得墨黑。
楼犇似是没有听见指骨“咔咔”作响的声音一般,话头不留痕迹一转,“不过没有我的眼光好。”
闻言,凌不疑瞅了他一眼,“呵。”
楼犇正襟抚袖,十分傲然的样子,“在我心中我的娘子并世无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