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商拉着少珏的手,连拉带扯硬是将少珏从布垫上拖起来,推着她的背,将她带到人群中。
“慢点,慢点。”少珏差点被她拽到,语气无奈道。
被少商带到最前面,少珏才刚刚站稳,抬眼就看见平时风姿飒爽的娘子军,现在也如寻常女娘家一样,温婉歌唱。
她有些恍然,其实武将们无论男女虽然有战场杀伐的果决,但是本身也只是普通的男子与普通的女娘,不过是因天下初定,他们手中的刀还不能放下罢了。
程少珏望着眼前的场景,女娘起歌,男子和,众人欣赏,万分平和,嘴角噙着的笑意也更加温暖柔和。
她在心中祈愿着,希望平静而普通的生活可以一直持续下去。
一曲完,那位叫阿妙的武婢被众人一直看着倒也没有怯场,爽朗一笑。
少珏看着她眼底隐隐透出黑晕,想了想,将腰间的香囊解下来,递给她,“这香囊里放有安神的药材,你休息的时候可以放在枕边,有一定安眠的效用。”
阿妙有些惊喜的看着她,这两天不知为何夜间总是会惊醒,虽然不知道这香囊有没有奇效,但是她也十分感谢女公子的关怀。
“多谢女公子。”
少珏嘴角带笑,示意阿妙随自己走走,“阿妙,你怎么会想着投身军中的呢?”
其实少珏心里对行伍之人是有些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偏爱的,这或许是因为程父是武将,也或许是因为在平叔那里听过太多武将的心酸与无奈吧。
“回女公子,阿妙本身就是孤儿,是由虎贲营的将士捡回来养大的,虽然我没有读过什么书,但是救命之恩,自然是要涌泉相报的,所以在萧将军招兵的时候,就去试试了。”
“战场上刀剑无眼,你不曾怕过吗?”
“有时候是怕的,但是虎贲营就是我的家,跟着家里人走,保护好家,所以怕也不能怕。”
待阿妙走后,少珏还在回想着她说的话,既是同袍也是家人吗……
她迎着阳光透过树叶间的间隙往天空望去,有的人因为家人拿起刀,有的人因为大义拿起刀,那他呢?
少珏不由地想起那个人,想起第一次与他见的场景,当时的他一身肃杀之气,像是刚从哪个战场下来,冷峻凛然的样子,也难怪裕昌郡主对他穷追不舍。
他作为陛下的收养长大的孩子,他是因为为了陛下为了国才如此的拼命吗?但是好像也不必如此,他整个人感觉就像是一根弦绷得紧紧的。
但是一根弦如果只紧不松,也会在某一天承受不住的,只希望他的身边有人可以劝住他吧。
程少珏在树林里稍稍散了一会步,便回到之前休息的地方了,还没有走近,远远的就看到垫子上在对少商大献殷勤的楼家公子以及在一旁看戏的三叔父三叔母夫妇二人。
她看着少商避之不及的样子,看热闹不嫌事大,也不管少商投向自己求助的眼神,捂嘴将自己越来越大的笑容掩住,施施然回马车上去了。
等到少商气呼呼的在座位上做好,已经过去好一会儿了。
“姌姌,你刚刚都不帮我将那个呆子打发走。”
程少珏将小巧的石碾中的细碎的药草小心放入一旁的研钵中,用杵棒仔细地研成粉末,动作慢条斯理,有条不紊。
“就你那嘴,还用我帮你打发人家?”语气调侃意味甚浓。
程少珏目不斜视,似是漫不经心地开口:“对于楼家那位公子,你是怎么想的?”
“没有这么想啊,就是觉得他性格挺好,挺听话的。”少商歪在坐塌旁,手上把玩着三叔母送她的玉笛。
听到这话,少珏的秀眉微挑,睨了她一眼,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你自己想好就行,有些事情做了决定,再想变就难了。”少珏认真地提醒道。
程少商也不复之前的跳脱,回答道“嗯,我知道的。”
马车窗外的风景一直在倒退,两姐妹被载着离都城也越来越远,她们一人斜躺在坐塌上看闲谈杂论,一人手上轻重有度碾研着药草,各自做着自己的事情。
马车中气氛和谐温馨,却不知接下来的旅程中,她们将要面对的惊心动魄即将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