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如何呢?
把他推给江寒祁?亦或者是正守在殿门外求之不得的姚越?
他做不到。
根本做不到。
光是想到有另一个男人亲他,碰他,就觉得心如刀割。
不知从何时起,他开始越来越关注云知年,他口中说着出于善心想要拉他一把,但其实何尝又不是出自一份私情呢?
怜意与不忍,这本身,就是私情。
他骗了云知年,骗了姚越,甚至也骗了他自己。
他有私情。
他也对他有那种近乎肮脏和不齿的想法。
见到云知年的第一面时,就有了。
裴玄忌吐出胸口抑着的一口浊气。
他想干脆一走了之,脚步却如同生了根般,久久动弹不得。
“裴…忌…”
神智稍稍恢复了点儿清明,云知年意识到自己方才做了什么后,懊悔极了,明明他不想让裴玄忌失望的,可事到临头,他还是失败了。
他张了张唇,却发不出一点儿声音,只生理性的泪水却越落越凶,湿透了他的面颊。
朦胧中,他看到裴玄忌转身走了。
但走到门边后,那手抬了又抬,却最终没有打开。
接着,裴玄忌居然掉头折返,快步向他走来!
!!
云知年的眼因为震惊微微放大。
裴玄忌乌□□致的眉眼近在咫尺,随后,他的眼皮便稍稍拢起,下垂着望向云知年,将目光里的挣扎纠结统统遮盖。
就这一次。
裴玄忌告诉自己。
云知年尚还未弄清裴玄忌为何会去而折返,脸颊就已经被抬起。
裴玄忌俯身,含住他柔软的唇珠,细细添-吻。
云知年如被惊雷劈过,他这个时候想要逃离,但已经来不及了,裴玄忌的大掌抚过他被汗水濡湿的发丝,随后便扣住脑袋,深深吻了上去。
于裴玄忌,是毫无章法,没有经验的乱亲。
而于云知年,也是全无体验,不知其可的承受。
裴玄忌的亲吻实在太过猛烈,他的鼻腔都被雄浑的松雪气息紧密地覆盖住,就连吸入的空气都仿若是裴玄忌的味道,吓得他连吸气都变得很小心很小心。
唇偏又被堵住了。
从来没被吻过的云知年感觉自己快要透不过气了,只能将唇浅浅张开,可就这一瞬,裴玄忌便如同抓住了机会一般,将舌长驱直入。
那舌尖掠过上颚后,就寻到了云知年的舌,发了狠劲儿地擎住不放,云知年的舌根被吮到发涨麻痛,他呜咽轻吟,拍打着裴玄忌的身体。
却被会错意。
裴玄忌抓住他的手,将他抱起,唇却依旧没有离开,贴在一处的胸腔随着两人的心跳声齐齐共振发鸣,则沿着落下,化在交缠的喘-息间。
*
欢和寝殿。
不眠夜。
江寒祁枯守在殿中,死睁着那双熬红了的眼,用力按住自己臂上的疮口,间或从嘴角扬起古怪的笑容。
那是种下母蛊时留下的。
云知年右臂相同的位置上,亦有一个。
“你逃不掉的…你永远都是我的…”
“我会像你证明,我不是废物。只有我,只有我才能实现你的抱负,实现你的夙愿。”
江寒祁喃喃自语,他的声音散在空荡荡的大殿中,实在是过于缥缈无根了,令人生惧。
直至灯火被更深的夜浸染成橘色,
江寒祁才像是从沉浸的假象中清醒,他突地扬手,将面前的桌案上统统掀翻,阴着张脸,两眼透出鲜红的血丝,面目可怖。
“陛…陛下…要不要奴才去把云公公喊回来…”
一旁守着的小太监被吓坏,哆嗦着问道。
“不需要。”
江寒祁用手指碰了下嘴唇,又近乎神经质般地飞速缩回。
他的嘴,正在发着烫。
他恢复了冷静,擢令小太监将桌案收拾好,又令人拿了凉水过来,一饮而尽,方才传召了楚横。
“茔上的事业已平定,钟相全已死的消息很快就会传到钟后及那帮后党的耳中,柳廷则回京之际,免不了要横生诸多波折。”
江寒祁撑着额角,嗓音显得格外疲惫,“这回,你定要保住他。”
“属下明白。”
“呵,明白?”
江寒祁面露嘲讽,“若云知年找到你,要你杀他,你还是会照做,就如同那个枉死的茔上知州一般。”
“楚横呀楚横,在你眼里,云知年比朕更重要,是不是?”
楚横屈膝跪下,“不敢。”
“不敢…不敢…”
江寒祁低低笑出声。
就在楚横以为江寒祁会迁怒于他时,江寒祁却摇摇头,挥手道,“罢了,下去。”
“还有,不要告诉云知年,他背着朕做的那些事,其实…朕全都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