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先前一圈敬酒下来其实也走了半个席面,新人敬酒总不是在刚刚开席,人家吃饭的时候。
可礼仪这种东西真的只有清醒的人才会想着要遵守。
半醉的人脑子被酒精洗礼,不能说完全失态,但平日做不出的举动也被放大。
祁牧想做最后一次努力。
咸鱼翻身,尽管那还是咸鱼,但什么都不做和做了后失败的感觉落在心头确实不一样。
他上手希望凭借一点没有章法的动作将人弄倒,可实际的效果却是奚兰序任凭祁牧闹腾了半天,埋在他脖颈处的脑袋才堪堪抬起,才后知后觉。
衣裳都没乱,奚兰序扯出了祁牧的手问:“你在干什么?”
祁牧快要恨死那个婚服了,两件衣服!在他手上一个扣子都寻不见。
所以他的失败源于那个制衣店裁缝,祁牧睁着一双眼,他用脑袋去拱人,结果倒头肩撞到木板,他木然瞧着房梁,不知眼中怎么就瞧见了房梁。
但是热。
小院外头除去寥寥数人就是村里的百姓。
于是,当笼罩着屋中的结界升起的时候谁也没觉怎么了。
只是陆衣伸出要夹鸡腿的筷子顿住,一张嘴巴错愕的张着。
他不吃正好,林厌迅速夹走了盘中仅存的三只,期间还是分大方的分了段羽一腿道:“段大哥,吃腿。”
哇!
魔族宵小!
一人夹走三个腿,关键还是那个盘子里最后的三支!
陆衣眼里的无名之火在熊熊燃烧,这下立马进入战斗模式。
陆衣拽走席上八宝鸭。
林厌睁大了眼睛:修士,贪得无厌!
年轻实在太好了,结果一桌子人,从沈陌离段羽到村长,谁都没有阻止他们二人为吃而战。
这样的日子是好啊,好到令人羡慕,好到,远远的,沈陌离突然停下动作,皱眉。
碗里又被塞了一块肉,陆衣鼓着腮帮子边吃边道:“师兄,吃啊。”
别停下,停下就被那魔族的凶兽吃完啦!
陆衣话落就移开注意,于是沈陌离也就回神,他被陆衣打断了一下,所以也就追踪不到远处的可疑。
如今再放眼望去,沈陌离只瞧见这热闹的山村,喜庆的婚宴。
他想:难不成是我的错觉?
没有监视,没有目光,也没有心中骤然一动,隐隐升起的些许不安。
奚兰序现在所在的黄花村便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凡人村落。
魔尊愿意为一人留在此处,沈陌离作为当代仙盟之首,自然也不愿再动干戈。
况且,在先前的那段日子里他也已经观察过祁牧,因此沈陌离早就判断:若是小牧在,他能阻止魔尊不再胡乱杀人,那么此前种种,人魔两界的干戈到也也可以翻篇。
毕竟两方对撞,劳民伤财。
沈陌离考虑到了苍生,却不知他的出现属实叫人意外。
正道之人,还是仙盟表率,此刻,远离黄花村不到百里的一处山坡上,思无枫立于一块巨石之上对着身后人道:“沈陌离居然会来参加奚兰序的婚宴?江仙师,你们仙门早就知道他没死?”
不可能!
当然断魂崖一战,沈陌离分明也是出手了。
再见江槐,他断了一条手臂,却已装上义肢,断臂之仇,又添一笔,于是匆匆几日不见,江槐整个人的面容便比之先前他在雍城出现时还憔悴十分。
江槐扶上了自己的假肢,眼中愤恨道:“不是他的情谊,我看那沈陌离也是昏了头了!”
不是奚兰序的人情那就是……他旁边那个?
突然接收到了这种消息,思无枫回眸,扇面敲手,饶有兴味道:“那个小魔?他,好像有点意思。”
祁牧究竟是从哪冒出来的呢?
思无枫试探过他,而后没有冒进。
因为他发现,这居然是一个爱慕魔尊之人?
那可有意思了,思无枫跳下巨石忽道:“江仙长,在下不远千里叫你来,可不是为了听你在这发泄心头不满。”
话落,江槐捏紧了拳头。
魔头果然是魔头!其实江槐看奚兰序的时候心中如何鄙夷,看思无枫的时候心头便是一般,只是利益纠葛,终是不同。
思无枫不在意,他道:“听闻,江仙长当年可是十分肯定,奚兰序他不是一般魔族?”
江槐语气并不是很好的答:“所以呢?”
思无枫挥开扇子边走边说:“听闻,上古遗族,噬血而生,而身旁之人若是没有一样东西庇佑,便恐有性命之危?”
心脏。
江槐闻言,终于意识到问题的重点,于是勾唇上扬,笑的阴恻道:“可是,他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