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故微微挑眉,没再说话。
明煦迎着柳滢容带了三分惊讶的目光,满脸真诚地开口道:“柳乐师,不管你之前是什么身份,以后又会是什么身份,我们都不在乎,我们只在乎那些和你有关的意外死亡之人。”
她坐得离柳滢容更近了:“我们虽愿意相信这件事和你没有关系,但目前我们能找到的所有证据都和你有关。除了不少赴宴者纷纷死亡外,还有那些被莫文才教训过的人,都是因为曾对你不敬才挨了打的。”
“我们理解他出手的原因是为了给你出气,但那些人的行径总归罪不至死,然而目前这些被教训过的人里已有小半都不在人世了。更何况这其中有一些人在冒犯过你之后依然能出席你的私宴,我想,这里面不可能没有你本人的意思吧?”
柳滢容定定地看着目光诚恳澄澈的明煦。
几息后她紧绷着的肩膀渐渐放松下来,像是终于卸下了什么重担般长长呼出一口气:“如明公子所愿,我愿将一切坦诚相告。”
“但,”她试探地看向青晏,“几位大人能不能也对我开诚布公呢?”
“你是想问我们的身份和来这的目的?”青晏问道。
柳滢容轻轻点了点头:“如果可以的话。”
“我们是灵虚派修行的道士,此行乃是为了下山修行凡心,途经此地时不巧听闻此桩异事,恐有邪祟伤人,故多有关注。”
柳滢容勾了勾唇角:“原来你们就是道士,看来倒是不必从外面找道士来捉妖了。”
“你不是妖。”青晏淡道。
柳滢容闻言突然低低笑了起来。
片刻后她方止住笑意:“对,我不是妖。”
接着她无奈地摇了摇头:“真是好奇妙的一天,没想到我竟然还有能说出这种话的时候。但你们既是道士,哪里来的许多银两拍下我的宴席呢?”
青晏的手稳稳伸向颜故,面不改色心不跳道:“我们这边有家中做皇商的道长。”
颜故极为坦然地点头。
柳滢容眨了眨眼,含笑道:“原是如此。”
她垂下眼帘,手指在琵琶弦上无声地缓缓滑动着:“既然几位道长都已经坦诚相告,那我便也实话实说了。你们所提之事我有所耳闻,我也觉得此事实在是太过巧合了些。但实不相瞒,我虽对莫先生所行之事有所了解,但无奈脑子里实在不愿意装着脏东西,所以委实不能一一记得都有哪些人冒犯过我,更别提特意拒绝他们来参加我的宴席。”
“况且在遇见各位道长前,”柳滢容的视线扫过青晏和明煦,“这所谓的宴席不过是个噱头,顶顶无聊得很。若不是为了给原来的仙音阁提升些名气,我根本连一次都懒得办。若来的都是像几位道长一样的新奇乐友,一周办上一场也无碍。”
“但再多就不行了。”她语气十分坚决。
能做到一周一次已是非常勤勉了,青晏暗想。
柳滢容继续道:“我确实没有证据证明此事与我无关,但我觉得,这反倒能证明我的无辜。试想如果几位道长突然到访,我却能未卜先知般将自己摘的干干净净,如此准备周全,岂不更加可疑?”
青晏问道:“那在柳乐师看来,此事有可能是什么原因?”
“我倒真的很好奇几位道长为什么会来找我问这些事情,”柳滢容眉间染了淡淡的疑惑,“从前家中设宴时,我曾有幸得见国师大人,从他那得知了不少奇妙法术。若遇上现在这种情况,将死者亡魂提过来一问便能知晓事情始末。既有如此法术,几位道长何苦还要自己苦苦追查呢?”
青晏心中暗叹,面色却依然不改:“我们法力不够高强,尚用不得此法。”
将亡魂喊来问话这种方式她不是没试过,但幽冥界那边的回复是如今太子殿下正在猛抓亡魂投胎效率,她所要提的那些亡魂大多已都喝了孟婆汤,如今什么都不记得了,唯独剩下一个赌钱被活活气死的、和一个喝酒喝死的药材商人家的小儿子宋泽,问她还要不要。
青晏自然是要的,结果足足盘问了一个时辰也没盘出个所以然来。
这两个魂一个大骂赌场掌柜黑心派人出老千,害得自己年纪轻轻就死了,留下的一双年幼儿女恐怕长大后都没法记得自己亲爹长什么模样,自己做鬼都不会放过他,然而干嚎了半天也是雷声大雨点小,全然不见一丝要化作厉鬼的模样;另外一个则是哀怨自己还是个婴儿的时候就被父亲拿着筷子往嘴里点酒喝,这才染上酒瘾,年纪轻轻就喝死了,如果有来世定要滴酒不沾云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