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行人中间,邱茗温婉的眼眸,青丝飘逸,月白色的衣衫被风撩起,缓缓向夏衍走来。
“你、你怎么在这!”夏衍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怎么是他?行书院的人怎么会在这里?
那头路崇文持剑想反抗,邱茗一刀飞过去割了人的手腕,当场缴械。
路崇文抱着手,哑出了声,“副史大人,来的可真快。”
“没有他,我也不会这么快。”邱茗下巴朝夏衍一点。
“邱茗!这是怎么回事!”夏衍几乎咬牙切齿,欲上前却被蒙面人驾刀逼退。
“好啊,夏衍,你居然、居然串通行书院陷害我!”路崇文眼底布满血丝,万般憎恶地瞪向夏衍。
“崇文,我没有!”
可路崇文不信他,起身冲向邱茗,邱茗居高临下地瞥了人一眼。
瞬间的动作,夏衍几乎没看清他抬手,眨眼的功夫,路崇文便闷声一头栽倒在地上,肩膀处鲜血直涌,彻底起不来了。
“羽林军校尉路崇文,”邱茗大步上前,盯着半跪在地上的嫌犯,根本不看夏衍一眼,“勾结逆党,谋害要臣,即日下狱,听候发落。”
府兵围上,将地上的人带走,拖下长长一条血渍。
邱茗押了人,转身收兵回府。
一切发生太快,夏衍还未从惊异中清醒。
“邱茗!”
邱茗没理他,继续向院外走。
“邱月落!你给我站住!”
夏衍不知是喝多了还是气晕了,居然提剑奔向了屋外,一剑掷出,眼看要削向人右颈。邱茗迅速偏身,抽剑格挡,铮一声脆响,剑身震落,掷剑人刹那间逼到了眼前。
“副史大人!”周围蒙面人均挥出刀来。
“都退下!”邱茗厉声制止,剑端发力,将夏衍推开。
他笑容嫣然,“夏衍,我行书院捉拿案犯,你也要阻止吗?”
“你……一早就知道,羽林军有逆党,是不是。”夏衍齿尖打颤。
“怎么?才发现?”邱茗笑得一如既往的温和,“不然,平白无故,把你捡回去干什么?我良心发现了?”
原来,从一开始便计划好的。
夏衍紧攥手指深深嵌入皮肉,血悄悄流出,淌过了指缝,他眼眸森然,面色阴沉无比,终于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
“你……利用我。”
“利用你又如何。”邱茗侧过身,手无所谓地撩过长发,一支桃木簪轻挽发间,一阵风吹过,嵌在黑夜中的魅影,依旧动人。他轻步走到夏衍面前,微抬头,端赏着夏衍那张诧异、愤恨甚至纠结着不甘的脸,修长的手指抚了对方的脸侧。
“你以为欺我、辱我能怎样?以为良宵一瞬便可当真?夏衍,醒醒吧。”他指尖划过夏衍的喉咙,踮脚凑到人耳边说。
“我可是内卫,你那点动心,在我这,根本不算什么。”
清雅的味道袭来,夏衍顿时睁大了眼,一把握住邱茗的手腕,捏的人胳膊骨骼直响。
“夏将军,下手轻点。”邱茗被捏的很痛,抽动了唇角却依然含笑。
夏衍的手在抖。禁香扰人的味道让他本就躁动的心抽成乱麻,一个无法接受的事实摆在眼前,那一刻,他感到前所未有的窒息。
“侯大人的江淩月,是你给的?”
邱茗用力甩开他,抽回手,活动着手腕,不屑地看向夏衍,唇角轻扬,“不过是香囊里多添了点,给你的那块才是真的。”
原来,江淩月,夏衍是真的闻过。
不止在路崇文的刀上,还在。
邱茗的指间。
那晚,他把人按在shen下的时候,无意中,碰了邱茗的手。
一股怒气从胸口喷涌而出,夏衍一箭步迈上,两手狠狠扯下邱茗的衣领,质问道:“那香味沾上便难以抹除,你会牵扯出多少人,你知道吗?你在乎吗!”
“那是他们私结朋党在先!”邱茗卸了对方的手,毫不留情还击,“若非毫无关系,怎会轻易走动,要怪,就怪他们交友不慎吧,稍许挑拨便分崩离析,夏衍,你说说,如此瓦合之卒,凭什么要在陛下面前,脏了陛下的眼。”
“所以,根本无人状告吏部尚书谋反,是吗……”夏衍感觉自己的声音在发抖,“整件事,从一开始,就是你们行书院协助皇帝自导自演。”
“夏衍,知道太多对你没好处,”邱茗当真是玩够了,一点耐心都不剩,挥了袖子悠悠地说,“你好不容易查案立功,肆意揣测圣意,就不怕罪加一等?”
吏部尚书被告密,凤陵台监察御史遇刺,羽林军心存不臣,一些列逆党仅靠一味江淩月便顷刻间灰飞烟灭。
那一夜,夏衍忘记了自己如何总愤恨中清醒过来,也忘记了自己是如何放开邱茗,才没让行书院的府兵杀了自己。
只记得那抹月色的身影,背过飞雪,浑然消失在黑暗中。
在寒夜的风里,没有一片雪花能孑然一身。
寂静的长院灯火依旧晃动,吹过上京的风,从未停歇。
夏衍独自面对空落的院子,一拳砸在廊柱上,雪花振落。
“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