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身俊绣的白衣,有点点银丝作点缀,腰间那条极细的银链在萧泽手中滑过时,越清城突然脸色微微一红,蹙眉说:
“太张扬了……”
萧泽将他的身子扳向落地镜,顺手给他将流水般的长发挽起,簪上一支银簪,说道:“哪里张扬了,今日就这么穿。”
镜中人被他随手几下打扮,那潇洒飘逸的少年气淋漓尽致地展现出来,又有充足的异化圣兰香供养,一日前那副病弱的模样已悄然无踪。
“小五。”萧泽轻轻拽了下他腰间的银链。
越清城听见他说话,就转过身,张着手臂,任人摆弄着衣褶各处。
舒服地微微眯着眼,似乎很喜欢这样。
“好俊。”
听完这话,越清城才听出来这人叫自己转身,是为了调侃自己。
直接就把展开的双臂放了下去,耳根微微红着,双手抱臂走到门外去等萧泽。
等那人准备完毕,并没用多少时间。
三年里,他几乎没见过萧泽进宫,也没见过他与皇室中人交流。
一整天地就呆在这煜王府内,但朝堂内却有很多关于他的传言。
什么煜王被禁足在府中,煜王连宫宴都不参加,定是得了陛下的厌弃,还有什么煜王养了个病弱的美人之类诸如种种……
养美人儿的传言,可能是他出府忘记翻墙头,又忘了带面具出行,导致他容貌被人看见传出来的。
至于被禁足府中这种传言更是子无须有,萧皇曾微服私行到萧泽府中几次。
好像是想给萧泽府里多加点人手,有几次他还差点儿与人当面撞上。
两人即将行到府门,越清城正要像从前当影卫时一样,闪到一旁,借障碍物将自己身形掩住。
没想到萧泽却紧紧捏住了他的手。
“这次你跟紧我。”
越清城不错开眼的瞧着他英挺的侧脸,终于明白了萧泽今天想干什么。
百姓之间、朝堂之上,早有一种极为恶毒的流言说,煜王颇好男色,所以将整个府邸的下人清空,只为了和他那娈宠日夜厮混。
“不行的——”
毕竟他的功法都是萧泽教的,比人逊色三分,只能任人牵着手。
当那个容貌绮丽、飘然若仙的少年出现在轿外诸人面前时,众人只觉得一呆,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不比越清城去春风得意楼的装扮,彼时他稍稍为自己用了点易容,今日完全用的本来面貌,还被萧泽打扮成这副模样。
外边有一队仪仗,有三两个在等萧泽的皇子,还有一些宫人,阵势不算小。
他们煜王府连做饭的厨子都没有,更别说差遣的宫人,这还是第一次萧泽领他去众目睽睽之下。
到了马车边,萧泽松开攥紧他的那只手,扶了他一下。
越清城快速将手抽了回来,立马就上了轿。
须臾,另一人上来——
“起轿——!”
随着公鸭嗓的太监一声唱,队伍开始缓慢地行进。
萧泽旁边的少年,神情微愠,一言不发,萧泽又很慢很慢地伸手过去,刚触到他,越清城条件反射般地掀开窗帘,身子正要往外探。
“不许走!”萧泽道,“你今日说好了陪我一天。”
越清城一眼都没看他,他被萧泽拿住了手腕,自知是对付不了他的,冰霜着脸,一语未发。
萧泽自是知道他气在何处,却道:“你气什么?”
越清城猛得转过头:“你不知道我气什么?”
他咬着牙,字字句句:“你知道外边都在怎么说你,你还这么给我打扮,把我带出去,你这是——”
“我这是什么?”萧泽问。
越清城被那双黑眸看着,很明显地能看到萧泽在调侃,就是要逼他先说出那句话,越清城直接将脸掉转过去,微抿着唇望向一旁。
他已经不是那个不管不顾的越小五了。
萧泽却没打算放过他,着手捏住他的下巴,微微一转,将他的脸掉转过来:
“我心悦你,你心悦我,我给你一个名分,这怎么了?”
那层在很久很久以前,就被两人盖着的朦胧的纱,突然被这么猝不及防地揭开。
越清城清澈的瞳孔微微发颤。
萧泽却在靠近,“龙苏是你的借口,你年幼时受了太多伤,已经不敢把心交给别人,哪怕这个人是我,对吗?”
越清城一声未吭。
萧泽又说:“昨天那个江寒是什么?你以为,前天你就只做了一个春梦,我们之间就什么都没发生么?”
石破天惊。
越清城怔住。
所以他梦里的一切都是真的,他真的在那天晚上,和萧泽抵死纠缠过,他突然眼眶微微红了,仿佛一直坚持着的倔强败下阵来,微微错开眼,避开萧泽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