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一声,骷髅人碎成了灰尘,那只白鹅瑟瑟发抖地看着他,缩了缩脖子。
“师尊。”他抚了抚那鹅雪色的羽毛,将它抱了起来。
“杀完了么?”泰凌风冷声。
“杀完了。”
“我方才问你,你是不是在南海?”
越清城的手停在一个木匣子上,打开,平声道:“是。”
“你在南海……可见到了什么妖邪之物?”泰凌风攥紧了传音铃,他连那个人的名字都不想提。
越清城拿出红钥匙,往石门方向走去:“什么妖邪之物,师尊是说被囚在食石兽腹中,机械修仙域的第一尊主,萧泽是么?”
“砰”得一声,紧接着“哗啦”几声接连响起,杯盘狼藉,仿佛那边的人把整个桌子掀翻了,越清城皱皱眉:
“师尊?”
“别叫师尊。”
泰凌风踢走了一块碎玉杯碎片,“把传音铃定位打开,我让你师兄师姐去找你。”
好突兀。
仙道庭大长老座下弟子,想出个门哪有那么容易。
越清城将鹅放在地上,眉梢一皱:
“我并非是不听师尊的话,一定要来此处看个新鲜。只是我的血情指示,心脏就在南海方向,所以才来了此处……那名唤萧泽的龙妖,救了我一命,他——”
“他那是不居好心!”
一片静谧,很久,传音铃那边都不说话,只见四处的石壁开始流淌粘腻的/液/体,这地方好似要融化一般,逐渐变软。
越清城将鹅拎起来,足尖轻点地面,绕过变软的地方,来到下一道石门前。
“打开传音铃定位。”那边人道。
越清城感受着逐渐变软的地面,无奈道:
“师尊,那条龙已经被我甩在身后了,想来日后也不会再见,我彼时刚见他,便见妖像上雕着一道铭文……”
他顿了顿,“写得是,‘非吾亲启,尔不得出’。龙苏大人都死了几百年了,这世上再无一人能将那龙妖放归尘世,师尊不必忧心。”
传音铃那边似有未尽之言,欲言又止,但他这边的情况紧急,却容不得耽搁了。越清城扬手掐断了铃铛:
“我还有事,师尊,下次再聊。”
此处已塌陷地不成洞穴,越清城猛得打开石门,足尖轻轻一点跃了进去。
这地方黑漆漆的,没有人,鬼也没有,越清城拿血情扫着四周,脚步很慢,那只鹅缩在他怀里,很乖地缩着脖子,并不叫唤。
桌上袅袅地燃着鲛油香,那供桌背后,玉冠束发,雪纱蒙面,指尖挑着一只箫的,是龙苏尊者的雕像。
红钥匙对应的守门人是龙苏大人?
不要告诉他这么恐怖的事。
越清城在蒲团前跪下,拜了三拜,一抬眼便看见题在神龛两侧的小字:
“越水凌波按箫去,数溦逐浪动江来。”
他轻声念罢,只听一道天籁般的声音传入耳际:“你可有什么心愿?”
越清城一个激灵,“弟子越清城,无意闯入,弟子只愿活着走出此间,别无所求。”
那声音轻轻地笑了,霎时间,仿佛一万朵圣兰香同时开放,花香四溢:“还有呢?”
“弟子想找回自己的心脏。”
龙苏大人死了百来年了,尸骨都化成了灰,被供在仙道庭,眼前这个不知道是什么的玩意儿在装神弄鬼!越清城刚醒悟过来,却惊恐地发现自己浑身动弹不得。
神不知鬼不觉的,他变成了被供奉的龙苏神像,而地上那个“越清城”正对他作揖,笑道:
“越清城拜别尊者。”
越清城眼珠子快要蹦出来,眼睁睁地看着那人抱起地上的鹅,轻声道:“此关名唤‘偷天换日’ 。”
见鬼的偷天换日!
他尝试着动弹手脚,却发现自己好似嵌入了这个石像中似的,远去的那个“越清城”已经抽取了下一个钥匙,甚至还接通了传音铃,他能清晰地听到洛师兄正对着那个冒牌货苦口婆心。
怎么办,他要怎么办,等着下一个人来,然后把这个死木头壳子盖到那个人身上,自己逃出来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