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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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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留云稳稳落地,灵力调动之下,四周草木疯长,如巨蟒般缠向阿史那玄。

后者不闪不避,任由那些藤蔓穿透身躯,可他的身体如烟似雾。

甚至,阿史那玄只是微微抬手一掐,就拧断了所有光芒。

是的,他拧断了光。

济弘差点被隔空捏扁,季留云把他从攻击之中扯出来,冷声问阿史那玄:“你做了什么?”

“我找到了一条,比轮回更优越的道路。”阿史那玄笑着伸出手,掌心那团念想恢复成纯净的金红色,“我不是人,不是妖,我是永恒。”

季留云不为所动,再次攻了过去。

但他很快发现自己无法真正伤害到对方,阿史那玄的整个身体虚化成一片无法触碰的影子。

缠斗间,阿史那玄还在发出邀请:“树妖,你的要求我都可以满足,你守着死人的清白有什么意思?”

或许是季留云和济弘的顽抗彻底惹恼了他。

阿史那玄不再劝,弹指一瞬,山谷两侧燃起大火,封死了所有退路。

被引进山谷的百姓们顿时陷入恐慌。

“一个交易。”火光中,阿史那玄如是说,“这些人,和你的命,只能选一个。”

“说实话。”阿史那玄绕动手指,山中火焰就随他心意汹涌或温顺,“我喜欢你的执着,但你的执着,让我有些恼火了。”

“好在,我仁慈。”阿史那玄继续说,“这些人,若有人愿意替你去死,你们都能活。”他环视惊慌的人群,“但必须三人一组,三个人,换你这条命。”

季留云望着惊慌的人,逐渐明白了这个数字的残酷。

“这个世界,两人是最小的群体,一旦超过这个数字,就会生出嫌隙。”

阿史那玄说:“更何况是赴死这样的事,看看吧,季留云,或许有人愿意为你慷慨舍生,但他信得过另外两个人吗?”

“你守着将军的清白,守着那个和尚的慈悲,两千年了。”阿史那玄的声音忽而变得温柔,“没意义的季留云,你完全有资格来和我一起选择永恒,在那个永恒的世界,我让你见你的将军,见那个和尚。”

“选吧。”他挑起火舌卷向人群,“我不是很有耐心。”

“他是妖!”济弘拼死想伤害阿史那玄未果,最后只能祈求众人,“他死了就再也没有了!!你们死了还能有轮回,你们——”

“济弘!”

季留云转向阿史那玄,“不必为难他们,是我技不如人。”

“你要上来?”阿史那玄在祭坛上俯视着这个不知死活的树妖。

“季留云!!”济弘想冲过来扯住他,但被灵光束在原地。

季留云迈上祭坛,顷刻间,无数锁链从地底涌出缠住了他,那些锁链烙进他的血肉。

阿史那玄的脸色却不太好看,忽而,他笑说:“这样吧,人间各样刑罚,你都来一遍,中途,你随时能喊停,但你喊一声停,所有人都得死。”

季留云没有再对他说话。

在人群的哭泣和祈祷声中,季留云受刑三天。

济弘在旁眼睁睁看完,他被季留云封住了嘴巴,从未如此憎恨一切。

最后时刻,季留云抬起头望向阿史那玄,他说:“你错了。”

“我不会憎恨无人替我,因为他们本就是求生而来,没道理为一个不相熟的人死在这里,而你,你永远都是错的。”

阿史那玄彻底笑不出来了。

“你想证明什么?”季留云几近消散,却字字有力,“你想证明我的坚持不对?你不会明白,将军守土尽忠,和尚跪殿七日,不是为了让人记住,而是他们选择那么做。”

“我坚持了,尽力了,而你,你看不起短暂,可那个被你铭记的昼阳国,正是因为它的短暂才能被你铭记。”

他说:“阿史那玄,我还会来找你。”

他的身躯在晨光中消散。

与此同时,所有束缚着济弘的禁制一同散去。

苍鹰唳天,破风而起,他用光羽笼住所有要散不散的光点振翅而去。

阿史那玄久久立于原地,没有阻止,也没有动作。

*

济弘没能带着季留云飞太远,当头被金光一道撞得落去山里。

两千年悲悯,让季留云得化人身。

这一天,季留云从妖变人。

这一天,济弘彻底恨透人类,再也压制不住心中的戾气。

人的生命短暂,妖无之后,人有轮回。

季留云终将面对死亡,几十年间,阿史那玄再未出现过,直到死亡降临。

他执念太深,以至于魂魄之中残留了一抹本源的妖气。

这些年里,他始终在思索阿史那玄究竟做了什么,让他可以这么超脱出轮回和五行。

终究没有再碰面过,是以难以想出,季留云只好让自己变得更强大些。

他回到最初的将军府。

两千年光阴,那里已变成深山老林,可最初松树扎根的地脉还在。

季留云以鬼气为引,牵动地脉,再以残存的妖力做根,重新连接天地,最后压上魂魄,将鬼气、灵力、妖力融和。

这并不是一个轻松的过程,而且济弘戾气暴动的时间越来越短,从几十年到几个月。

深山一停,又是几百年,季留云终于找到平衡。

他可以用鬼的形态无息游走世间,也能借助妖力显化形体。

最重要的,他发现这样的平衡,让他比从前更容易感知到阿史那玄。

可是这样的平衡想要维系很艰难,鬼气和妖气冲突着,时刻撕扯。

非人者。

执着有多深重,心魔就有多么折磨。

济弘戾气发作时,若没能及时拔除,好几次溜下山要吃人。

季留云管过几次,甚至一树一鸟还打过几回。

“滚!”济弘嘶吼道,“老子告诉你,再找不到那畜生,老子就杀人!”

季留云沉默地看着他。

济弘突然笑了,“你也想杀人,对不对?我感觉得到。”

季留云垂下眼。

没错,自从融合了鬼气,他耳边总有声音在低语:去杀,你有能力,为什么不杀?撕碎他们,让他们尝尝和你一样的痛苦。

很多时候,或者说,绝大部分时候。

季留云并没有他面上瞧起来那般从容。

所以他身上一直带着醒灵石,这样的疼痛能让他清醒,也能够提醒究竟要做什么。

不要矫枉过正。

“你又他娘的折磨自己。”济弘的戾气消退了些。

季留云握紧醒灵石,“总比杀人好。”

“你变了。”济弘收敛人形,跃成飞鹰,落在一旁的枝头上,“你以前只会说这样不对。”

迟迟探寻不到阿史那玄的气息,一树一鸟的精神状态濒临崩溃。

偶尔,季留云甚至会陷入幻境,瞧见自己在吃人肉,醒来时他甚至能感到自己嘴里有血腥味。

他是有醒灵石,但这样无异于饮鸩止渴。

到后来,季留云几乎就是捏着石头不松手了。

“你会把自己毁了的。”济弘说。

“我怕我变成阿史那玄。”季留云说。

*

等他们勉强可以调节戾气和面对心魔时。

世界变得陌生。

楼房、车流、人群。

一切都让季留云感到不适。

但阿史那玄的气息就在前方。

污浊的灵力在空中凝结成雾,那道身影站在阵法中央。

季留云凝神观察,此时的阿史那玄已经不能用任何一种存在来形容了。

“季留云。”阿史那玄热络地说,“你怎么敢拿鬼气融妖力?你不怕疯?”

“你对自己做了什么?”季留云警惕着把济弘护在身后。

“我说过,我选择了永恒。”

“但是,现在我必须杀了你。”阿史那玄还是这般云淡风轻的语气。

季留云注意到他胸口里那团金红光芒随着自己靠近而闪烁,“你控制不住将军的念想了。”

“是。”阿史那玄并不否认,他抬手在半空做了个撕扯的动作,一道虚无阴黑的裂隙就此出现。

无数只手探了出来。

冤魂融和在一起,寒意几乎要把整个空间封锁凝结!

季留云绽开金光,挡开的同时以挥臂张开鬼气化剑,剑尖直指阿史那玄的胸口。

阿史那玄不退反进,用力一扯,拉出个更大的口子。

“你以为只有你会用鬼气?”

如此,裂隙中涌出的不再是单纯的冤魂,还有鬼气,引得季留云勉强压制的两股力量为之亢奋,继而冲撞起来。

阿史那玄是真小人,极为心狠,凡是出手必定伤人害己。

世上每一种力量要使用都要付出代价,季留云不清楚这厮另辟蹊径找了什么法子,但也清晰地瞧见他同时操纵魂力和鬼气受到了反噬。

“他的胸口!”季留云避开扑面而来的黑手,仰头对空中张翅飞跃的济弘喊。

后者会意,自上方俯冲而下,直取那道金红光芒。

阿史那玄似是早有预料,反手一拂,济弘被鬼气包裹,每一根羽毛都因为抵抗而发出刺耳声响。

季留云没耽误,稍有喘息空间,立时凝聚妖力和鬼气一处,直奔阿史那玄。

“你们还是这样。”阿史那玄嗤笑,“一个护一个,到头来谁都护不住。”

随他话音落地,更多裂隙在季留云身边张开,似千百双凝视秘密的眼。

又是那个锁链。

季留云将妖力和鬼气催到极致,躲避着锁链穿刺,所过之处,气浪如龙。

随他振臂放出灵力,掀塌了半边楼房,尘埃之间,阿史那玄的缝隙已于无形间遍布了围住了这片废墟。

季留云到了阿史那玄面前,地面在他们交手间寸寸龟裂,沥青路面如同脆纸那般掀起,又被妖力和鬼气碾成粉末。

“你变强了。”阿史那玄说着,一手开掌,挡住季留云刺过来的灵力,另一手扬臂徒手拽住了济弘的翅膀,把他重重摔去地上。

砸出深坑一个,周围的玻璃尽数碎裂。

济弘被禁锢住也不肯罢休,炸出数道羽刃,在阿史那玄身上来回割着。

季留云趁机想要再往前探手,却被死死掐住。

阿史那玄不再那么从容,他眼皮颤抖着说:“将军之死,岂是我一人之过?你们非要逼迫到这个地步吗?!”

季留云早已杀红了眼,哪肯听他废话,妖力和鬼气在体内疯狂涌动,“外邦,蛮夷!”

他垂在身侧的手凭空一握,凝出光剑,直刺阿史那玄胸口。

济弘更是怒骂一句:“去你|妈的!”

他不惜折羽翻身起来,拿起自己的断翅用力一捏把它聚成大刀,拼尽全力砍去。

一剑一刀。

怒极。

阿史那玄仓促招架,整个身体被轰进旁边的楼里。

季留云在暴怒中猝然发现:果然,这厮控制不住念想时,就无法再如当年那般让身体化作虚无。

“取念想!”

“取他娘的!”

阿史那玄很快从废墟中站起,刚要伸手再抓锁链,季留云先他一步挑剑而去。

这次直取咽喉,趁阿史那玄仰面躲避时,季留云另一只手拽住了他胸口那团金红光芒。

将军的念想滚烫非常,灼得松树手心发痛,但他死死握住,硬生生从阿史那玄胸口扯下一半!

“住手!”阿史那玄浑身扭曲,成块又成波浪,他凄厉地喊叫着。

锁链狠戾地从四面八方袭来,捆住了季留云。

阿史那玄捂着胸口避开身子,但再也无力维持浓雾,几乎只能靠奔跑逃离。

“追上他!”季留云推了一把济弘,自己倒进了黑暗里。

痛。

从未有过的痛。

季留云攥着那半缕念想,他不清楚自己是怎么挣脱的锁链,更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到玉华山的。

他明明已经变回了树,抱住了地脉。

可依旧感觉到自己的本源在被一点点腐蚀,千年来的克制在这一刻崩塌,季留云突然明白了济弘的戾气从何而来,更突然明白了为什么有那么多非人者在漫长岁月中疯魔。

痛感拉扯着恨意在他的意识里造作。

好恨。

季留云感觉到自己的灵魂在扭曲,属于树的那部分在枯萎。

他拼尽一切和自己对抗。

此时,不详弥漫着这座山,林道上有杀意正逐渐靠近,他们踏过露水未干的草地,围拢而来。

他们说要灭了这个树妖。

季留云无比清晰地听见了自己耳边那道声音。

杀了他们。

现在杀了他们!

只要你肯放开手,所有痛苦都结束了。

可最终,季留云还是用魂魄压着那半缕念想。

他想,要活下去很简单的,只要一个念想,可他手里只有一半。

杀意扑面时,也是同时,季留云就要压制不住心魔,所有坚持和隐忍都要在这一刻崩溃。

“叮铃——”

那个少年比恶意先一步来到季留云面前,补全了另一半念想。

季留云听见少年讲话。

“我是顾千,我不会让你们伤害这个树妖。”

整个世界都静了。

山风掠过,像两千年前那样温和,拂过少年的衣袂和狐尾,他单薄得很,却也用尽力气不让杀意越过他半分。

他护得那样决绝。

逢魔边缘,季留云刹住了脚。

这是季留云第一次见到顾千,并没有机会好好讲一句“你好”。

叶染山色,半云不散,驻目成痴。

这是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自此开始想念你。

就像你不知道,你的出现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

是千钧一发平地风雷。

是劫后余生寸心大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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