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栖枝登时就要淌起泪花来。
“我、我才不要嫁!”
她一开口,一颗比金豆子还大的眼泪就从眼眶里跌出来。
白栖枝狠狠抹了泪,硬气道:“你说我做不好,我便偏要做给你看!没做过也没关系,我一点点看、一点点学总有一日能学会的,我才不要嫁给他们!我才不!他们会捏我屁股……呜呜呜。”
林听澜本来心里还在得意,听到最后一句话,立马心虚起来,眼神“唰”地看向沈忘尘。
后者依旧噙着笑看着,但这笑里好像隐隐地藏了一把刀,直戳人心窝窝。
林听澜暗叫不好——这是冲着他来了。
果然,沈忘尘安慰了一会儿白栖枝,就请她去厅里小坐一会儿。
白栖枝脸上还挂着泪珠,听完乖顺地点了点头,去厅中小坐,但坐了一会儿还是止不住好奇地贴着耳朵偷听了一下。
只听屋里林听澜一声迭一声地认错道歉,甚至还像小孩子似的朝着沈忘尘撒娇讨饶。
白栖枝没忍住,捂住嘴“嘻”地暗笑了一下。
——果然坏人自有好人磨!沈哥哥实在是太厉害了。
不久,白栖枝就又被叫进去了。
进屋的第一眼,她就看见林听澜跪在地上小媳妇似得给沈忘尘捶腿。
两人四目相对。
白栖枝赶紧转着圈地看屋内陈设,一副很忙的样子。
林听澜赶紧从地上起身,拍了拍膝上的灰尘,右手虚握成拳抵在嘴边重重咳了。
“吭!”
白栖枝回过身来看向两人。
林听澜耳尖红红的:“总之,年关之后你就跟着你沈哥哥好好干,若是干得不好,我可是要罚你的。”
白栖枝听完,食指戳着下巴望天想了一会儿,回过神来:“哦,激将法。”
林听澜:“……”被看穿了!
白栖枝:“哦……所以从之前那段开始一直都是?”
林听澜:“……”完全被看穿了!自己的障眼法竟如此拙劣?!
“不过话说回来……”白栖枝又戳着自己的下巴想了一会儿,放下手,端正的站在离两人不算远也不算近的地方疑惑问道,“为什么呢?明明我此前从没做过这档子事,为什么沈哥哥如此信我,还将手中的铺子交给我打理?”
沈忘尘墨澈双眼里温柔的笑意愈发浓重:“自是因为枝枝——”
“冰雪聪明。”
*
不日,沈忘尘的身体终于好了个爽利。
只是年关既近,他才好不久就越发地忙了起来。
林家与多家商户、官府都有交情,如今春节既近,自然要备礼上下打点关系笼络人情,加之还要清点这一年来的账目,无数担子押在沈忘尘这个名不存但实为之的当家夫郎身上,自然忙得废寝忘食、食不知味。
白栖枝这几日也拿着他送的那把小算盘在旁边帮忙清点账目,算珠都要打出火星子了。
不过她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那就是替整日外头谈生意的林听澜监督沈忘尘休息。
于是书房里就会出现这样的一幕——
沈忘尘刚放下书本头痛地捏眉心,就被白栖枝推到一旁休息,喝茶吃小点心,顺便听小姑娘噼里啪啦打算珠,哗啦哗啦翻账簿。
等到半炷香过后,小姑娘才会“哒哒哒”地跑来费力把他推回去,好叫他不要着急。
两人一日三餐大多也是在书房用的,沈忘尘吃得还是那些,但白栖枝吃得就比较简陋了,大多数都是些糕饼馍馍之类的,一边吃一边打算珠,看得沈忘尘都不忍心了,叫她一起来吃点东西,但白栖枝总是会笑眯眯地婉拒道:“没关系,手里有个热乎乎的馍比什么都重要!”
一开始沈忘尘还能拿出师长、长兄的身份连哄带吓地阻止她,但次数多了,小姑娘也禁得住吓了,就算他把嘴皮子磨破她也无动于衷,跟个小香漏似得定时定点来推他去休息,他佯装生气,小姑娘就泪眼汪汪地朝着他撒娇,弄得他的心比阳春三月的春水还要柔。恼得沈忘尘总是朝林听澜抱怨他太使赖,叫那么个小姑娘来“威胁”他,搞得他这个兄长都拉不下面子。
可这不就是林听澜想要的么?
哑声叹了口气,沈忘尘又回头看向还在叼着冒着热气的馒头、一手拨算珠一手记账的白栖枝,抿了口瓷勺里温热的白粥,皱着眉,笑了——
傻丫头……沈哥哥可是有私心的。
你又何必如此为了我卖力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