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面面相觑,不知道林听澜究竟是怎么了,连这等苍蝇小馆竟也吃得下去了。
反倒是一旁的店家见这么个金财神进门,登时乐得见牙不见脸,高声应着,生怕怠慢了一点。
四人就这么随意捡着酱牛肉吃,又喝了点小酒,打趣闲聊着,口里不是谁家的小娘子俊俏就是哪家花楼的姑娘伺候人伺候的舒服,说到激动处,恨不得连下三滥的词儿都要蹦出来了。
林听澜就这么山一样地坐在中间,心烦意乱得什么也什么也听不下,只一口口抿着酒,面色铁青。
就当几人谈的正高兴的时候,林听澜感觉自己的肩膀被人拍了拍,转头,就见着白栖枝拿着画站在一旁。
这画中人的眉眼与他分毫不差,甚至比他本人还要俊朗得多。
离林听澜最近的那人看画笑道:“林兄,这小娘子把你画的不错嘛!既然这么会画,不若给本公子也画一幅?本公子可有的是钱,定不会让你香消玉减。”说着,趁白栖枝不注意捏了一把她的屁股。
白栖枝立马跳开老远。
她看了一眼那人,又看向林听澜,眼中似有怒意又满是失望。
——是那种看着原本好好的一个人突然烂在自己眼前的失望。
被她这么一看,林听澜反倒心虚起来,赶紧拍掉那人还要伸出的手道:“她还是个雏儿呢,你也下得去手?”
“林兄你不知道,这雏儿的手感才好着呢,你……”见林听澜面色一沉那人讪讪道,“哎呀,不摸就不摸,林兄你生什么气呢?莫不是……你看上这小娘子了?”
林听澜一个眼神都没留给他。
他转过身,像往常在外面一样岔开腿坐着,朝白栖枝道:“把画拿过来我看看。”
只见白栖枝抬起手背将冻出来的鼻涕狠狠抹掉,然后——
“撕拉!”“撕拉!”“撕拉!”
一幅好端端的画被撕掉,白栖枝也不怵,转身拿起他拍在桌面上的那一吊钱,递给他道:“这生意,我没法做。”
在场众人无不为白栖枝提了口气。
要知道这可是茶商林家的大爷啊!是淮安里数一数二的财神爷,若是惹了他,别说不能在淮安待下去,怕是连活都活不下去。
这小妮子什么来历啊!敢和这么一尊金财神叫板?
真是不要命了!!!
四人中有人率先拍桌而起,冲上前道:“嘿你个小贱人别给脸不要脸,信不信本公子……”
他还没走过去呢,就被林听澜拦下,有些疑惑:“林兄,这小贱人不识好歹,今儿若不给她个教训,来日不定要猖狂成什么样子呢!”
白栖枝原本都伸出双臂去挡了,听他这话,才睁开眼放下手臂看向林听澜。
四目相对之间林听澜满是心虚。
他将手臂一放:“算了,一个黄毛小丫头而已,有什么好跟她置气的?我们走。”
待四人离开,围观的其余看客也面面相觑后作鸟兽散了。
生意是再做不下去了。
白栖枝也知道这点,她收了东西,笨拙地将桌椅搬回到面馆,淡淡道:“阿伯,当初说好的收的钱你三我七,钱我放在桌子上了。”
“可不敢哟小祖宗!你惹了淮安的财神爷,我可不敢收你的钱!”饭馆老板说着,甚至还掏出钱来,惶恐道,“小姑娘,这是你为我揽客赚的钱,都给你,我一分也不要,劳烦您跟林老板说一声,我们这可是小饭馆,跟您没半点关系啊!”
白栖枝看着老板捧着钱颤抖的手,什么都没说,转头离开,独留饭馆老板捧着手里的钱扔也不是不扔也不是,只能拍着大腿长吁短叹。
小巷的尽头,林听澜正站在那里等着她。
这条巷子是回林府的必经之路,此刻他站在这人,身周没有其他人,摆明了是想找他谈一谈。
白栖枝叹了口气,装作不认识似得快步从他身边擦肩而过。
可她力气太小,刚擦肩就被林听澜一臂拢回来,她左闪右闪,三番四次地躲不掉,反倒把自己气红了眼眶,攥紧衣袖抬头怒道:
“你这样,怎么对得起沈哥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