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美人做好心理建设,才咬着银牙读了出来:
“佟秋菊告诉五夫人金玉棠,那挽着慕容大官人的男子正是大官人新纳进来的妾,名唤杨盏儿。金玉棠伤心欲绝,等夜间慕容大官人摸上了他的床,正要解他的中衣才哀哀哭泣起来,慕容大官人一愣,就听身下的可人哭诉道——”
读到此处,他掐着嗓子,声音娇媚欲滴:“大官人!您是不喜五郎了吗?新进府的盏儿弟弟莫不是比五郎伺候得更好?”
“慕容大官人享受着美人一双玉臂环腰,哄道——”林美人语气又是一转,声音变得雄厚有力:
“玉棠,别哭,你可是我的宝贝心肝儿。论容貌身段,他哪有你可心!如今他都二十来岁了更不比得你鲜嫩!我娶他不过是为了他前夫留给他的万贯钱财罢了!”
后面主角们直入主题,五十个字讲了五个姿势,林美人羞红着脸把那一段念完了。
萧无咎:“……”他若有所思,原来陛下喜欢这种?
连瑜:“……”牛逼,人才啊!
怪不得原主喜欢听,这声线可男可女,和专业说书人比也差不了什么,在现代妥妥的是cv大佬。
一个章节过去,林美人读得嗓子都哑了。
“好!好!美人说书技艺甚佳!”
连瑜听得津津有味,呱唧呱唧鼓掌,“比起那些茶楼里经年的老先生也不逊色。该赏该赏!”
说着唤来喜公公:“年前内务府不是进了些流光锦?赏五匹给林美人!”
连瑜是真心实意地夸赞和赏赐,但这话听在林美人耳中,却觉得昏君把他一个读书人与从事下九流行当的人作比,是对自己的莫大折辱。
他脸上闪过难堪之色:“奴当不得陛下赏赐,陛下谬赞了。”
见连瑜心情正好,林美人小心翼翼道:“奴的父亲去年年末进京述职,已经在京中待了许久了,奴想问问奴父亲的调任文书什么时候下来?”
连瑜想不都想道:“那朕回头问问吏部尚书。”
“还有一事,奴的父亲年事已高,来京城时就因舟车劳顿身体欠佳,奴想着,陛下能不能体恤体恤奴的父亲?给父亲换个地方做官?如此一来,便可免除往返奔波之劳。。”林美人终于图穷匕见。
连瑜沉吟一二,很快应道:“没问题,朕懂美人的意思,定会如爱妃所愿,让美人的父亲为官舒适些。”
闻言,林美人长舒了口气,不枉费他作出如此牺牲去讨好他这个昏君。
达成目的林美人就告退了,临走时还不忘瞪了一眼一直看他笑话的萧无咎。
该死的萧皇后助纣为虐!和昏君狼狈为奸,简直和昏君一样罪大恶极!
萧无咎:“……”
刚一出乾清宫,林美人就控制不住地一脚踢翻了殿外的盆景。
哼!这昏君对他来说也就这点用处了,远远弥补不了他以色侍人受到的羞辱!
在殿外洒扫的小太监拿了铲子把盆景撒出来的土填回去,看着林美人离去的身影摇摇头,林美人这个性子不改,在这宫里待不长久。
萧无咎伸手拿起那本《玉盏菊》,刚翻了两页,就看到里头各色形神具备的插图,问道:“原来陛下一直听林美人读的是这种书?”
连瑜一把夺回来,白了他一眼道:“怎么?哪条大昭律例规定不能读这个了?大俗即大雅你懂不懂!朕就爱看怎么地了?”
“……”萧无咎识时务地转移了话题,道:“陛下真要依了他的意思,给他父亲安排官做?”
连瑜嗤道:“你以为朕看不出来林美人把朕当傻子糊弄啊?不过朕既然答应了,事儿么朕会办,先看看他父亲有没有真本事吧。”
喜公公明白了,他道:“奴才记得林美人的父亲好像是一个知府,具体哪里的奴才忘了。”
“是荆州知府,”查过后宫这些男宠底细的萧皇后开口了,“上任三年考核等级皆为‘中’,无功无过,政绩不显。不过陛下真考虑调他进京入六部也容易,六部员外郎的位置也有空缺——”
连瑜诧异地睁圆了眼睛:“等等,朕何时说要他在六部当官了?朕可不是一个任人唯亲的皇帝,他父亲能力平平,放在朝堂上当棒槌给朕添堵么?”
萧无咎长眉一挑:“那陛下不答应,岂不是要失信于人了?”
“瞎说,朕身为一国之君,最讲诚信了。”
连瑜让喜公公取来了大昭舆图,在桌上铺平。
“朕只答应给他父亲当个轻松的官,又没答应让他父亲做京官。林美人也说了他父亲年迈无力,京官事儿多得很,依朕看根本不适合他父亲。”
“你看这里怎么样?”
萧无咎顺着他手指点的位置看过去:“冀州?”
连瑜点点头,用手指圈了下舆图标示的那块区域道:“这边离京城近些,而且朕听说这里山多水多,风景秀美,用来给林爱卿调养身体颐养天年,最合适不过!”
萧无咎:“陛下准备把他调到这里做知府?”
连瑜用谴责的目光看了眼萧无咎,否决道:“不不,知府管的政务太多,累着林爱卿怎么办?让他当个同知吧,辅助知府管理冀州!”
萧无咎:“……”
看小皇帝弯着眼睛眸光闪动,一脸“朕真英明”的模样,萧无咎再一次陷入了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