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山漪的听觉很灵敏。

在第七社区的时候，她能清晰听见隔壁房间李花的呼吸声，隔了两个房间，白见霄打呼噜的声音，甚至是隔了四个房间，迟玱没的写字声，她都能轻而易举地听见。

第七社区的人说了多少她的坏话，又和多少个来办业务的人吵过架，她每天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但现在，霍山漪什么都没听见。

为什么怪物不问离它更近的高守和黎啸天，而是把高守扔开，转而去拍霍山漪的肩膀，问霍山漪有没有听见青蛙在叫？

霍山漪身上一定有其他人没有的东西，或者说特性。

而且是能吸引怪物的特性。

这将是里世界送给霍山漪的第二个线索。

但霍山漪没有回答怪物的问题，而是低下头，观察怪物脚上的皮鞋。

鞋子很正常，除了太旧，穿到有点开胶，没有任何异常。

徐泽川把手搭在了霍山漪的肩膀上，似乎是想让她冷静下来。

“怪物说的话都不正常，不要管。”

徐泽川是B级精神异能者，看他的表现，霍山漪猜测，他的异能可能和安抚人的情绪有关。

但霍山漪不需要安抚。

她需要线索和钱。

于是，她顺着徐泽川对她使用异能时，触碰到的地方，反过来，把徐泽川的异能逼了回去。

在徐泽川反应过来之前，霍山漪望着他的眼睛，“你不帮我对付怪物吗？”

徐泽川怔愣了一下，随即乖乖地把霍山漪护在身后，良久都没有挣脱的反应。

B级还是太低级了，这种程度就已经应付不过来了？霍山漪戳了一下徐泽川的后背，又从后面掐住了徐泽川的脖颈，慢慢收紧力道，直到死亡的，不祥的预感逼近，徐泽川才恍然从梦中惊醒一样，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你被怪物吓到了，徐泽川。”霍山漪继续说话，徐泽川的眼神又陷进一种迷茫的状态。

迟玱没站在一边，目睹了这一切，却什么也没说。虽然徐泽川现在的行为有些怪异，但迟玱没并没有感受到霍山漪或者徐泽川身上有什么异常。

其次，徐泽川本人就是精神系异能者，而且还是B级，整个乌托邦就没几个精神系异能者能到这个级别，就算他被精神系异能者攻击，他应该不至于被完全控制。

迟玱没只看了徐泽川一眼，便收回这句话目光。

可能，这是徐泽川的计划？

霍山漪注意到了他的目光，但她不会蠢到对迟玱没使用异能。

植物系异能者可以免疫精神系异能者的攻击，除非异能使用程度达到危险以上，但那样的话，霍山漪就需要付出自己的生命了。

所以，只要迟玱没不做什么事情阻挠她，她就不会对迟玱没出手。

“你听见了吗？”被忽略的怪物又重复问了一遍。

霍山漪想凑近一点听，晃眼看见它手里的红色塑料袋里有东西在动。

而且，那个东西还是活的。

“咚——咚——咚——”

它极其有规律地在红色塑料袋里跳动。

像一颗鲜活的心脏。

“你听见了吗？”

怪物睁着充斥着红血丝的眼睛，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地重复问：“你听见了吗？”

“你听见了吗？”

“你听见了吗？”

……

“你听见了吗？！”

它的语气不断加重，最后它一把撇开前面的徐泽川，几乎是把脸贴到霍山漪的额头上，嘶吼着问。

“来救我。”霍山漪话音刚落，高守几乎是立刻，就猛地朝怪物甩出一把飞刀。

刀尖擦过怪物的后脑勺，划出一道很深的伤痕。

但怪物没有流血。

它的脖子180°扭曲到身后，身体却没有一丝一毫的转动，它用鼓起来的，和青蛙没差的眼睛紧紧凝视着高守。

下一秒，怪物张开血盆大口，像卷尺那样奇长无比的舌头一把卷住高守的脖子。

因为怪物的动作太快，高守来不及反应，就要被怪物吃进肚子。

站在高守身旁的黎啸天手起刀落，一把切下怪物的舌头。

怪物依旧没有流血，也没有死去。

如果不是因为痛苦死去，那么怪物不论受到多少致命伤都无法被杀死。

“杀了它。”进入里世界，霍山漪也不想装了，她直接用异能对高守和黎啸天下了命令。

下一秒，两人就像被操纵的提线木偶一样，拿着武器朝怪物的方向快速跑去。

眼见着这只怪物被高守和黎啸天吸引，霍山漪往后退了一步，远离纷争中心，下一秒，她的肩膀再次被谁拍了一下。

“你听见了吗？”它说：“我的皮鞋里，有青蛙在叫。”

和刚才那只怪物问出的问题一模一样。

徐泽川不动声色地想往旁边挪了一步，他不会帮霍山漪。白见霄不喜欢的人，他也不会喜欢。

更何况，霍山漪的身份太让人怀疑，她身上有太多秘密。

但他没能如愿，在对上霍山漪那双漆黑的眼睛的刹那，徐泽川瞬间挡在了霍山漪身前，“你真是个麻烦。”

迟玱没依旧并未挪动脚步，也没有制止霍山漪的行为。

钱允琛说，迟玱没不是个哑巴，但胜似哑巴。

霍山漪很喜欢这一点，她喜欢能保守秘密的人。

“你听见了吗？”怪物再次出声打断了霍山漪的思绪。

“你听了吗？”

“你听见了吗？！”

霍山漪垂下眼眸，她已经猜到，怪物为什么特地要问她这个问题了。

于是，在怪物即将问出下一次“你听见了吗”这个问题之前，霍山漪不为所动地回答：“没有。”

怪物：……

并未意识到自己被操控了，并且听到霍山漪回答的徐泽川：……

在还不知道怪物的痛苦是什么之前，为了求稳，大多数进入里世界的人都会顺应怪物的要求。

徐泽川是一个身兼数职的人，在他的众多兼职中，好几项都需要他去到里世界。

在特遣小队，徐泽川是进出里世界最多的人，就连从小在培养院长大的迟玱没都比不上他。

但他从来没见过霍山漪这种不管不顾的疯子。

而且霍山漪表面上还是个没有异能的普通人。

她就不怕怪物突然暴起把她杀了吗？

“你激怒它了，别说话。”徐泽川已经完全忘记了自己刚才对霍山漪的敌对心理。

他现在只想保护霍山漪。

但怪物只是愣了一下，又再一次重复了问题，不过气势明显比刚才弱了许多，“你听见了吗！”

作为一个诚实的女孩，霍山漪的第二次回答也是：“没有。”

徐泽川：……

怪物无视了霍山漪，在第二次得到答案后，又问出同样的问题：“你听见了吗？”

为什么怪物在五个人之中只盯着霍山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