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前往火山的路上，朵玛路过了沙地。

因为之前的经历，它没有深入沙地，只是在沙地边缘寻了一些不算干瘪的仙人掌吃了。

进食的时候，朵玛还以为会再次遇到那只蜥蜴，它都已经想好了，等那只蜥蜴跳出来后，自己要如何批评蜥蜴欺骗它的过分行径，一定要将蜥蜴说得痛哭流涕，最好当场幡然醒悟诚心悔过，这才不辜负自己吃到的苦头。

但没遇到，它只看到了一些被石子砸出的小坑。有几棵仙人掌也遭了殃，顶部被砸出了缺口，汁水流到表皮上，引来了觅食的红色蚂蚁。

“算了，要不是那只蜥蜴告诉了我，怎么寻找刺少的仙人掌，我也不能这么快地填饱肚子。”朵玛放下了抨击蜥蜴的打算。

“大家都是动物，会保护自己的栖息地是很正常的行为。之前也确实是我将乌鸦带到了沙地，怪不了蜥蜴。”它咽下最后一口仙人掌，站着休息了一会儿，接着就再次快速地迈开步伐向北而去。

“我已经在平原寻找了一整个秋季，都没找到火焰。森林里的大家还在等着我回家，我不能一直待在平原，得换一个地方寻找。”

“冬天过后就是春天，不能让那些坏虫子再从土里钻出来了。”

朵玛不断地向前奔跑着，火山越来越近，沙地越来越远。

鬣狗追到沙地边缘时，已经很难从风中分辨出野鹿离去的方向。这让狩猎者气愤不已，在沙地与平原的交界处来回踱步。

“我们应该追上去，咬断那只野鹿的脖颈，用它的鲜血来滋润我们干渴的喉咙！”

“追？往哪追？”

“热风已经吹散了野鹿的气息，我们很难辨认出猎物逃跑的方向。”

“把沙地的动物抓来拷问，一定有动物看到过那只野鹿！”

“沙地里只有老鼠和蜥蜴，它们的体型小到连塞牙缝都不够格，怎么抓？”

“我可不想去沙地，那里白天热晚上冷，还有会咬-屁股的蚂蚁，一点都没有平原舒服。”

“你可是鬣狗，居然还惧怕小小的蚂蚁？”

“鬣狗就不能选择舒适的环境吗？”

“你这条懦弱的蠢狗！”

“都闭嘴！”鬣狗首领呵斥道，“平原之外是沙地，沙地之外是火山。不管那只野鹿是躲进了沙地，还是藏到了火山，它都无法生活下去，迟早要回到平原来。平原是我们的地盘，只要那只野鹿回来，我们总能抓到它的。”

“现在，我们鬣狗家族要做的事是，去找那只提供假消息的乌鸦。如果不是它办事不力，没有及时把最新的消息告诉我们，那只野鹿怎么可能会逃脱鬣狗家族的狩猎。”

首领的命令提醒了其它鬣狗，它们之所以会狩猎失败，是受到了乌鸦的连累，它们得把场子找回来才行。

“抓住那只乌鸦，鬣狗家族一定要让它付出代价！”

“付出代价！”

鬣狗们发出‘咯咯咯’的恐吓声，向着金合欢树的方向奔去。

奔到一半的时候，首领率先停了下来，其它鬣狗跟随着首领，也停了下来。

首领仔细嗅着热风送来的信息：“……我在风中闻到了那只乌鸦的味道……还有尖毛草的气息……”

它抬头四顾，没发现空中有乌鸦的身影，这让鬣狗首领更气愤了，它咧嘴露出尖锐的牙齿，带头向尖毛草丛的位置奔去：“那只乌鸦想要占领尖毛草丛，我们被它耍了！去弄死它！”

听到首领的话，其它鬣狗也纷纷咧嘴露出尖牙，它们紧盯前方，飞速地从泥土上略过。

“居然敢抢鬣狗家族的地盘，咬死它！”

“鬣狗家族的尊严不容侵犯，咬死它！”

“咬死它！”

——

太阳西坠时，朵玛抵达了火山脚下。

它从未见过如此盛大的红色。

火山的土是红的，树是红的，花是红的，就连石头也是红的。这些红色在晚霞的照射下，红得分明，红得夺目，红得……令鹿踌躇不前。

“这些红色，好可怕……”

朵玛想起了那头被花豹咬断脖颈的小野牛，想到了被狮子随掌摆弄的肉块，想到了热风多次送来的不详气息……

“太可怕了，这些红色太可怕了！”

朵玛颤抖着，慌乱地藏到一块巨石之下，不敢回首望向身后的火山。

来到火山的第一晚，它是闭着眼睛度过的。

第二天清晨，阳光落到了朵玛的前蹄上，似乎是在提醒它该起床了。朵玛感受到了温度与湿度的变化，但是它不想动。

不知道为什么，在看到火山之后，它似乎失去先前的动力，整只鹿都变得懒惰起来，不想起床，不想奔跑，也不想觅食。

那道温暖的阳光照在前蹄上，反射出一道浅光，朵玛看着，觉得眼睛不舒服，便收回了蹄子，将自己又往巨石下缩了缩。

第二天，朵玛是睁着眼睛、趴在巨石之下度过的。

第三天，朵玛有点饿了，它动了动脑袋，只探到一点苔藓。它已经不在意苔藓的味道，随意啃了几口，便又懒得动弹了。

第四天，昨天找到的苔藓还有一小块，朵玛把它吃光后，继续闭着眼睛休息。

第五天，带着苦味的热风送来了一些叶片和草茎，朵玛把飘到嘴边的食物吃了，又继续闭着眼睛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