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是怀孕了吗?”
简繁之这句话把宫观惹生气了,两个人隔着扇门交流。
宫观满脸通红紧挨着门以防简繁之推开,语气不再平稳:“从没听说过我这样的炉鼎也能怀孕的!”
他还以为…还以为是输灵方的副作用……
宫观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小腹,上面还残留着简繁之粗粝掌心摩挲过的温暖触感。
确实有些隆起……
宫观面色转为惨白,几乎要跌坐在地。
孩子…他和简繁之的孩子?选择他这样的仙人作为家人,结局除了不幸不会有任何下场。
简繁之用了点灵力进门,把宫观小心翼翼抱上榻,问:“我可以用灵力看一下吗?”
如果他的手没有抓住自己脚腕上,宫观或许就相信他是诚心发问了。
宫观颔首,无意识咬着下唇,直咬得色泽绛红,不知道在想什么。
简繁之俯身,把耳朵贴在宫观小腹上,用灵力渗透聆听回响。
他不是医者,当然听不出什么,只知道宫观丹田自修补后一直存在裂纹,好像何时都能碎裂的样子。
宫观不能接受,唇都被皓齿咬破流出了鲜血。回过神时简繁之靠得极近,似乎又要吻他。
宫观的手捏上简繁之的下颚用力把他推开:“我说过了,别做多余的事。”
简繁之指尖用灵力揩过宫观下唇,治疗那个破口:“徒儿晓得。”
自从宫观知晓吻不能输入灵力后,他就阻止简繁之进行这种毫无意义的行为,拒绝和他接吻。
每次简繁之靠近,他都嫌恶地躲开。
情难自禁的时候,俯下身子祈求一个吻也无可厚非吧。
可宫观不愿意,所以简繁之才总是挨他扇耳光。
“您不喜欢我就不做了。”
宫观瞟了他一眼,他的唇正贴着自己掌心,说话时弄得痒痒的。
装什么乖,明明上次也是这么说的。
简繁之这晚真的乖乖睡在宫观身边,除了与他十指紧扣外没有任何其他行为。
宫观近日有些心烦意乱,做什么事情都魂不守舍。泡茶时被烫到,剪花枝被划伤,就连在烛焰旁看书都能被烛泪滴到皮肤。
简繁之便不再让他离开视线。他泡茶,他为他倒水;他剪花枝,他为他执剑;他想在夜晚看书,简繁之让他闭眼,念给他听。
宫观低头看着自己的腹部,跟简繁之说:“我阿娘说过幸好我是男孩,所以…应该不会怀上……才对……”
简繁之握紧宫观的手,问:“您害怕吗?”
当然。
“即使真的怀上了,凡尘境也不会容许新的生灵诞生。”宫观睫羽低垂:“更不论他是炉鼎还是灵胎了。”
“这是我的孩子对吗?”简繁之直勾勾地看着宫观身旁,仿佛那里站着一个人一样。
宫观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脸腾地变红,偏开头说:“恬不知耻。”
不是你的还能是谁的!
简繁之笑得灿烂,站在床前的简化霖也微微一笑,似乎真的为这个小生命感到开心似的。
虚伪。
简繁之抬眸,盯着那幻影,他只道了声恭喜,便消失不见了。
“是不想要吗……”宫观觉得简繁之应该不喜欢小孩子。
何况他也不想一个炉鼎再诞生世间,承受伐难。更何况是宫观已断因果,产下婴孩后注定一生无法伴其左右。与亲生骨肉分隔两地,这对他也是一种折磨。
简繁之惊讶宫观怎么会这样说,似乎误会了他的意思:“生下来不好吗,这是我们的孩子啊。”
宫观低垂眼帘:“如果是灵胎怎么办?”
简繁之吻上宫观小腹:“我用灵魂为你续命。”
话说的倒是好听,其实你也不知道怎么做吧。
一夜无梦。
宫观越来越嗜睡,醒来时已经是正午了。看见简繁之坐在书桌前,手里捧着本《育儿经》在看。
光携着融融暖意洒在简繁之的侧颜,似乎也温润了他的冷血,乱糟糟的头发披在肩后,他嘴角微微带些弧度,认真仔细地阅读,连下巴胡子拉碴都没刮,倒真像一个父亲。
这副光景真是好生怪诞。
简繁之看见宫观醒了,又是端水又是送茶,忽然道:“要少喝点茶,对胎儿不好。”
“都不知道有没有怀上呢……”
简繁之在屋外熬灵药,宫观坐在胥华亭里对着小溪发呆。
忽然一件氅衣披在宫观肩上,简繁之弯下腰仔仔细细把云扣系好。
宫观道:“热。”
“披着吧。”
简繁之刚站直,亭外就下起瓢泼大雨,他没拿油纸伞,回眸道:“等我。”
宫观揪住他的衣角:“不用,雨很快就会停。”
于是两人共坐亭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