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繁之沉默了一会儿,在识海里问青缘:“凡尘境里放什么东西才会有味道呢?”
青缘:“梅花?”
算了,这个人更不靠谱。
“那我再做一次。”简繁之想端走竺珞的碗,被他制止。
“你第一次都没做好,是不会有人想跟你做第二次的。”
简繁之反应了一会儿,才知道他是在开玩笑。
“又疼了吗?”
灵力笼罩竺珞的太阳穴,他疼的时候总是说胡话,简繁之左耳进右耳出也就不在意了。
“疼。”
反正说不疼也瞒不住简繁之,竺珞实话实说:“疼得想要融化了。”
竺珞瘫软在简繁之臂弯里,兔耳耷拉在脑侧,摸上去烫烫的。
“会怀孕的…别摸耳朵……”
简繁之:“……?”
他明明记得竺珞之前还主动让他摸。
“你不是公的吗。”
简繁之用词不大准确,灵力沁入竺珞丹田,找到毒素病灶比想象中费力。
“半仙不分公母…额…都被你带坏了…是男女吧……所以你喜欢小兔子的话……我可以给你生一窝……好不好?”
简繁之永远也察觉不到竺珞的谬言之中夹杂着真心。
竺珞其实从来不是一个爱财如命的人。
他更重视的是感觉。
在书店见到简繁之的第一眼,他就想好来路如何走了。
他可不是在谁面前都装纯的半仙啊。
简繁之说话想转移竺珞在疼痛上的注意力:“我不想要小兔子。”
“那你是想要我的身体吗?”
“我什么都不想要,竺珞。”简繁之用上等的丝绸擦拭竺珞即将没入脊背的冷汗:“只要你好起来。”
“只要我好起来,你什么都愿意做吗?”
“嗯。”简繁之粗糙的手指划过竺珞柔顺的头发:“所以快好起来吧。”
竺珞难受的时候笑起来轻轻的,像羽毛拂过心尖,让人忍不住道歉。
“对不起。”
“别那么珍惜我…你可以弄坏的……”
又开始说胡话了,该说不愧是在那种书店做过帮工的仙吗。
竺珞没有像人一样的耳垂,所以好奇简繁之的耳垂捏起来像不像自己耳朵被抚摸的感觉。
简繁之于是俯下身来任他抚摸。
“没有感觉吗?”
“没有。”
“可我被你这样抚摸,很快就会……”
简繁之捏住他下半张脸,止住他即将脱口而出的虎狼之词。
可竺珞忽然伸出舌尖,他的舌头非常烫,像品尝鱼肉一样舔舐简繁之的掌心,咖啡色的双眼被水雾掩埋。
又开始烧起来了。
简繁之一直忙了很多天,竺珞的病才好不容易有些起色。
其间他对宫观不闻不问,甚至一句话都没有说。
简繁之在竺珞旁边用木槌敲敲打打,好像在制作一个器物。
恢复了些精神的竺珞问他:“你在做什么?”
“书柜,我们在外面的时候买了很多书。”
简繁之知道宫观喜欢看书,陪不了他的日子,和他不想自己陪的日子,简繁之不想让宫观觉得太难熬。
“要放到哪里呢?”
“他能拿到的任何地方。”
竺珞把耳朵贴在墙上,一副好奇的模样。他到访这么多天,主人却始终没有露面。
鹓扶的听力非常优越,立起耳朵能听到隔壁传来叹气的声音,从叹气到起身,走到门口,拐弯,从窗户出去?
竺珞不禁笑出声来:“哈哈哈。”
明明心里都有彼此,是怎么搞得这样的。
简繁之头也没抬,问他:“在笑什么?”
“在笑某种程度上,你们真的很般配。”
“这话听起来不像夸奖。”
“因为我根本没在夸你。”竺珞双手支在身前,还是显得小小的,面颊血色也没有回来:“你去陪他吧,或者带我见见他?不是说你也很少能见到他的吗,不想他吗?”
竺珞这幅样子让简繁之怎么能放下心:“你上次就在我煮粥的时候昏倒了,声音都发不出,还是先看好自己吧。”
竺珞思考简繁之为什么拒绝这个提案,难道是担忧心上人看见别的男子会心情不好吗?可他们的关系看起来…实在是太僵了……
“我还以为你跟我说的那些话是谦虚。”
“哪些话?”
竺珞又觉得头疼了,躺回被褥里,只露出一对晶亮的眸子。
“就是你爱人的那些。”
“你总打听他做什么。”简繁之把脸颊上木屑用手背拂去:“我们平常也是这样,你不用担心。”
“我…我才没有担心呢……你们自己都不着急……”
况且竺珞也是有私心的。
陪一下将死之人,无可厚非吧?
晴朗湛蓝的高空万里无云,像碧玉一样澄澈,游荡在宫观眸中。这是凡尘境少有的晴天,润红的娇阳为其增添了一抹色彩。
如果此时沿着溪涧走向上游,那绵延不绝的青山在映衬下会更加美好吗。
宫观托着腮,有些犯困。
丹田里灵气所剩不多,他不能走来走去。简繁之现在顾不上自己,宫观也不想见他。
但是回过神来时,目光就落在了简繁之身上。
简繁之细心挑去鱼刺的动作,简繁之因谁熟睡而放轻的脚步,简繁之一本一本摆好不知是为谁布置的书籍,还放在厅堂最明显的方位,他的一切都让宫观如鲠在喉如芒在背。
明明不去在意就好了。
为什么。
为什么就是做不到呢?
被乱七八糟吻过也是……打了他也是……为什么连自己的行为都管不好呢……
宫观双手掩面。
现在也是这样,为什么要去在意那个人的喘气声呢。
简繁之轻声细语不知道好像在安慰他什么疼不疼。
宫观无力地站在门口,双腿几欲瘫倒。
喘息声逐渐升高。
思虑再三后,也可能根本没有思虑,是理智断了线,宫观推开了隔间的门。
那个男子,竟然……压在简繁之的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