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缘看见简繁之眉宇舒展,嘴角泛起柔柔的涟漪,流露出亲人对久不归家的家人那种切切思念,有些不自在。
“我没有剑了。”
青缘满不关心:“与我何干。”
简繁之伸出双手像要迎他入怀一样:“我好想你。”
青缘面颊泛起淡粉像被胭脂沁入,薄唇被牙齿咬住:“登徒子。”
“我还没碰到你呢。”
“但你一幅要碰的姿势。”
简繁之思考怎样才能说服青缘跟他走,这柄斩缘剑毕竟是机渊的,似乎像天君放在这里被雾都当作圣物了。
简繁之坐在一个蒲团上,问青缘:“世上有几把斩缘剑?”
“一把。”
青缘蔑然而敷衍,甚至不再看着简繁之了。
简繁之确信这就是他所认识的斩缘剑,这剑灵也是伴他两世不离的青缘。
所以没什么可顾虑的了:“我可以碰你吗?”
“想死吗。”
看来任重道远。
简繁之觉得缘线拉扯心肺,呼吸渐渐不顺起来,装作若无其事地问青缘:“你在这呆多久了?”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五千年了吧,自天君……”
“你没资格唤他的名。”
“可天君不是尊称吗。”
青缘一步也不肯让:“反正不能从你口中说出。”
看见这个模样的青缘,还挺新鲜的。
简繁之为了平稳呼吸,头压得愈来愈低:“那我不说他了,你喜欢什么,怎样才肯跟我走呢?”
“我不会跟你走的。”
“你喜欢悬铃花吗?”
青缘一愣,蹙额道:“你是在羞辱我吗?”
羞辱一只青鸟成仙化为无情道人仍然无法辟谷以至于需要悬铃花续命?
简繁之感觉很奇怪,明明自己与剑灵的羁绊已经在斩缘剑碎的时候折断了,现在却重新连续,竟能通晓青缘所思。
“我绝无此意……”简繁之头几乎要低到地上,捂着胸口:“只是…无情道难道就不能偏好什么了吗,成为道人之前握着准则,成为道人之后也依旧守着初心,我认为…这也算无情道……”
那么准则、初心是人是花又有何异呢?
青缘久久怔在简繁之的话语里,恍觉他状态不对,从梁上轻巧落地,俯身察看。
“你怎么了?”
简繁之手苍白无力地拽上青缘的衣摆,似乎抬头已经用尽他所有气力:“我们回去吧?”
这句从来都没有出现在天君口中的话语,原来竟可以让人感到那般温暖。
青缘把架上的斩缘剑拿起,守望在此许久,如今远眺三生殿外,是另一番景象。
他终于接受了事实,把身姿放低。
天君再也回不来接他了。
青缘凝望着与天君有几分相像的凡人,俯身。
“天保定尔,俾尔戬谷。”
缘线抽离,简繁之怀抱斩缘剑坠地,在即将触地的一刻,一股熟悉的灵力包裹着他,稳稳接住。
明明刚刚缔结契约,青缘疑惑自己为何能如此熟练地运用简繁之的灵力。
“你不等了吗?”简繁之把斩缘剑佩在腰间,挨依在山石上休憩。
青缘知晓他在问什么:“我等得够久了。”
简繁之眼皮缓缓合闭,钩织缘线的疲累胜过任何一场肉搏,让人怀疑睡眠中掺杂濒死能否把人唤醒。
“繁之。”
简繁之清楚这是梦,因为现在的青缘不会那样温柔地唤他的名。
明明初见时也是那副冷淡的模样,日月过处,竟把他捂热得柔柔软软。
“我好想你。”
简繁之曾经明明是个不擅长对除宫观之外的仙表达感情的人。
或许他也改变了吧。
青缘嘴角挂着浅笑,轻轻抚摸简繁之垂下的头,按习惯挑开他的发丝,抚摩其中一个藏得隐蔽的已无法愈合的疤痕。
“接下来你要辛苦一点了,我那时没有那么好相处。你也别跟我低头,总是顺着我不好。”
“只要你能陪在我身边就好。”
青缘只张唇却无音,或许是梦该醒了吧。
我人生的开始和结束都是您。
我来到这个世界上,就是奉献给您的一柄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