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哪里?
浮惜头痛欲裂,指尖明明是用力撑地想站起来,却好像只轻轻地抚摩过泥土一般。
空气中的血腥味很浓,浮惜的眼皮被熏得睁不开。
依稀记得自己是上山采药,然后被什么打晕,再然后……就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有灵力波动,是哪里?
在身侧的手掐住大腿,那点微弱的疼痛根本不足以让浮惜完全控制身体。
我究竟是怎么了?
睫羽翕动,借助擦过眉脊的风才好不容易睁开一条罅隙。
是简繁之的灵力,为什么绕着他?
只见一个护仙阵以浮惜为中心,告诫他不得踏出般严密。
浮惜艰难地偏头,使唇得以贴上一片落叶,无言的符意落成:借君灵,通君感。
刹那间,血红的天霞在眼前蔓延,到处是厮杀声,到处躺着仙尸魔体,到处剑刃出鞘铿然抵抗却碎于面前,他们在呐喊,它们在回应,要么胜利,要么死亡。
浮惜脖颈发凉,呼吸因过于紧张而紊乱。
战争打响了…他得去…他得去救那些人……
十指嵌入树体留下血迹,浮惜站起身来,不顾简繁之灵阵的劝阻,跌跌撞撞赶赴战场。
足尖踩上黄土,拖拽出一条像死人爬过的痕迹。
浮惜走出树林为眼前的残酷一惊,黑云压城城欲摧,从极远处覆盖过来犹如黑夜的阴影,竟全都是妖魔……
“救救我啊啊啊啊!”
浮惜猛地扑过山崖边伸手拽住了那仙的手臂,一只孽库魔正咬住了他的下半身,要整个吞噬掉他。
浮惜冷静地安慰他:“抓紧我!”实则他的慌乱只有找药的大脑才知晓。
什么药可以杀孽库魔?
把仙拽上来后浮惜一脚踩住了孽库魔宽广的泛着绿光的额头,手握药瓶一甩,硫磺味刺鼻又辣眼,而孽库魔竟没有反应,甚至变得更大了。
不是这个……
浮惜抬臂撞击跃起的孽库魔,袖中的匕首刺入它如鲶鱼般白嫩的腹,趁机把药塞入它身体里,捂住耳朵躲避那能令人短暂失聪的惨叫。
要跑起来!
浮惜拽着受伤那位仙人的衣裳,把他拖去自己醒来的地方,那里有简繁之的符阵,算是最安全的。
剧烈的疼痛从下半身传来,仙人涕泪横流:“我还不想死……我还不想死啊……”
“你不会死的。”浮惜迅速拿出绷布包扎他的伤口。
师父数年前震耳欲聋的教导仍在耳边回荡:“浮惜,你要记住,在战场上越简短的话语越能安慰伤员,你越是肯定,那些人才越有活着的可能。一定不能让他们察觉死期将至,战场上仙人的死和平常不一样,他们是死不足惜的。而我们医仙所能做的,唯有振奋人心一事。总有一天,你也会成为他们心底的最后一道防线,别害怕,浮惜,无论是谁的死亡都不能让沧澜止步。”
“我要去救他们。”浮惜抛下一句话,他的背影在伤员的眼里逆着微光,医仙圣洁,竟显得那般无畏。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浮惜匕首斜刺,直接贯穿了那干尸鬼的脖颈,扑身护住地上几位女修,指挥她们:“捂住被咬的伤处。”
可浮惜没想到,万年廼呵骷髅竟然会因看见他而转向。
“跑!跑起来!”浮惜推那些已竭力腿软的弟子,颤着手握紧匕首迎难而上。
从数根骨与骨交接的缝隙跻身而入又出,无比精确地划开廼呵骷髅的脊骨,细致入微一下又一下按着阵符,不知道在刻什么。
还差一点。
浮惜被重重拍飞,扶着石头咳出了几口血。
他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医仙,怎么可能有力与廼呵骷髅此上等魔物一战?
在那仿佛可以笼罩世界的巨骨下,浮惜双手握紧匕首暴然而起:“你以为我会这么想吗?”
乃以吾之生命血肉,以守望剑意一展封喉。
绚烂的剑光乍暖还寒,同站在他们身边的仙人一起,让魔物永远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