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繁之十指深陷入地,扒住土石让地精停步。
地精不耐烦地放他下来并踢了他一脚,骂道:“老子押送你是你的荣幸,还敢反抗?”
灵力无法按正常路径运转到丹田,原是被肋骨断裂淤血处阻滞了,大概是魔尊施了什么术法竟让简繁之无法反抗。
他索性不再挣扎,顺着地精问:“大人,您要带我去哪?”
“咳,咳咳,算你识相……”地精闻言都要笑开了花,装作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但谁叫你逆了咱们魔尊的意?自他坐上宝座,还从未关过谁入大牢呢。”
被整个扛在肩头的简繁之感觉比刚才好了一些,衣袖随热风翻动,袖中的冥兽怎么抖都抖不掉。
彼时不同往日,魔尊的一亩三分地也成了一座金碧辉煌的三生殿。
目光越过阑珊灯火,锁在被绑于中央祭天柱上的余兮儿。
讶异之余,他们对视,哂笑彼此落入同样狼狈的境地。
祭天住下隐藏的方寸之地,便是府牢,简繁之被地精毫不留情地丢进去,重重关上盖口,永绝天日。
灵力流转几个周天,好不容易愈合了内外伤口。
简繁之拽住冥兽的尾巴把它从衣袖中硬拽出来,青缘换形立于一旁观赏,说道:“外形有些像蛟龙。”
冥兽用尾巴重重拍击简繁之的手,抱着两只前足哼了一声:“算你们有眼见。”
寒光乍现,倒映简繁之漫不经心往手背吹气的侧影,实则斩缘剑早已架在冥兽矮圆的脖颈上,要拿它性命了。
“你你你这是大不敬!小心我回头告诉天君,让他把你们通通锁在轮回,像魔尊那可怜的小妾一样!”
简繁之盘腿而坐,把斩缘剑放在旁边,说:“天君早就陨落了。”
青缘触摸冥兽的手被拍落,小东西生气得几乎要跳起来。
“谁跟你们说的?天君一直在天道之上!从未下来过!”
青缘与简繁之对视,确认瞳中迷惘后打算听这冥兽一言。
“你和天君是什么关系?”
冥兽得意洋洋地翘起尾巴:“我可是天君灵力……天君对手的灵力在天君身上化成的冥兽。”
说白了不就是什么关系也没有吗。
暂且不论天君对手作为妖魔是否有灵力,就是单论冥兽在天君至纯之体中孕育,也是一个不可能的命题。
疑点重重……
青缘忽然开口:“你叫什么名字?”
“告诉了你可不要太羡慕,还是天君给我起的,雾都儿,帅死了没有?”
此言一出,两个人皆是一愣,不知作何反应。
“你是雾都儿,那魔尊……?”
雾都儿躺倒在地,翘起二郎腿来,奚落道:“这你们都不知道?就是天君的对手,他自诩为大名鼎鼎的雾都魔神,依小爷看,哈哈,也没多厉害。”
难道现在是雾都还未化神,魔神之战战争前夕?
可天君登天道是在魔神战争之后,况且出现了不合时宜的卢丹丘,余兮儿又怎么解释?
无序的六合,混乱的时空,要怎样才能发掘出蒙尘的真相?打破永恒轮回的密钥,究竟藏在何人的手中?
“魔尊小妾又是?”
冥兽笑得放浪不羁:“是一个美人儿,魔界三个美娇娘中最美的那位。可惜啊可惜,因得罪了天君被抛弃,又辗转敌人身下承欢,不知今夕她在作何感想呢?”
简繁之想不明白:“那外面祭天柱上挂着的是何人?”
“哦,那女子啊,一群虾兵蟹将尊她为魔族公主,真当自己是盘菜了,说自己是什么魔胎现世,妄图抢魔神之位。这不,太嚣张了,所以被魔尊抓来祭天,好像要做成魔尊化神的最后一位药引。”
不知何处而来的水流声坠入耳鬓,脑海中出现满天繁星,一直追游着远日,陡转于世。
不知是谁轻轻叫了一声“简繁之”,卡在了咽喉中,却响彻整个识海。
是从何人口中发出的呢?
“小繁之,你要救下余兮儿。”
似乎能感到裴以已的指尖拨乱自己的额发:“听见了么?”
“你在哪。”
裴以已似乎抚摸了冥兽的背,小兽左右抬头也没看见是谁碰它。
“我被关住了,但你无需知晓我在何处。繁之,你身上是有使命的,但愿你摈除尘杂,莫负了苍生,莫负了沧澜……”
万籁俱寂之下,良久,简繁之才回答。
“我自会视情况而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