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外的黑色影子消失无踪,夕阳西沉,屋里开始变得更加冰寒。
昨天没了孩子,今天认清了现实,他内心其实比谁都要慌张,这是与之前任何一次害怕都不同的感觉。
今天的他会是什么样子的呢?段安不确定,但是他要与昨晚的状态联系得上。
于是在墨恒还没回来之前他已经缩好在原来的沙发角落的位置,浑身颠颤,神经受击,仿佛惊吓过度而变成了精神病人。
“我的孩子,我要我的孩子”。”他哆嗦的唇瓣不停张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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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终于回来了。
墨恒把手里的东西轻轻一放,随后快速拖鞋进来。
“安安,今天买了你最爱吃的小排骨,对,还有今晚做个红烧鱼,你一定会开心的。”
他先是把刚放在玄关的东西搬进来,然后找了个干净的架子放着。
路过厨房时,看见那沙发上缩着的小小身影,不觉心一揪,他扯了扯黑色的领带,快速去厨房放了东西。
随着趿拉拖鞋的声音靠近,段安更加不安了起来。
男人照常蹲在他身前,抚慰地摸着他的脸,“安安,安安,应该好些才对啊。”
后半句是他的喃喃自语。
“孩子,我要我的孩子,我的孩子。”段安双目无神地念叨,一度抖开墨恒摸着他的手,随后大声嘶吼:“你不要碰我!是你杀了我们的孩子,你根本不爱我,也不爱它!”
墨恒算是知道怎么回事了,也许是第一次当爸爸的承诺太重,彻底激化了他的情绪。
但这也正说明,段安是爱他的。
见段安反抗,墨恒便像之前任何一次一样,温暖宽厚的身子搂着他,阻止他挣扎,“安安,对不起,原谅我好不好,我保证以后真不会这样了,以后……以后我们还会有一个孩子的,不要讨厌我好不好?”
骗子,说出的这鬼话都让人恶心,每次都想用相同的办法哄骗他,说这些话的时候,心里装的明明是另外一个人。
段安见推不动他,便狠下血口,咬下去,“我是绝对不会原谅你的,也不会相信你!”
肌肉结实的手臂受了伤,流出猩红鲜血,浸透白色的衬衣。
墨恒松了手,段子从臂弯逃离,与此同时,他看到墨恒阴晦的眉眼和挂起的嘴角。
手臂咔咔地动了几下,仿佛下一秒就要脱落下来。
段安踉跄倒地,准备在他起身的那一刻逃跑。
可是……要逃去哪呢?
墨恒晦暗的眸光下薄唇轻启,一字一顿犹如要吃人的烈鬼:“我说过,不许讨厌我,厌烦我,害怕我,你……”
他突然站了起来,头颅低垂,好似掉线的恐怖木偶。
“你……一点都不听老公的话。”
段安吸了一口凉气,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当前可以去的地方。
——厨房。
他连滚带爬地往厨房跑,随后关上门按下插销。
以玻璃门的厚重,他应该进不来。
段安的心都快跳出来了,他一步步挪到厨房的角落。
墨恒的手缓慢握成拳头。
咚——咚——咚——
紧凑又有节奏地敲着玻璃门,恨不得下一秒就把它敲碎。
“安安,开门,安安开门。”
门外的男人声音变得沙哑粗狂,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段安,阴森而诡异。
敲击声惊动了水槽里鲜活跳动的鱼,把段安惊得一哆嗦。
“不……不要过来……”
“不要来找我,求你了……”
见强烈的嘶吼没有用,墨恒停止敲击,手放在玻璃面上,整个人变得缓而轻柔。
“安安,开门好不好,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开门让我给你做晚饭好不好,你一定肚子饿了吧,我最担心的就是你肚子饿,所以让我进去好不好?”
就像一般人家哄小媳妇的温暖丈夫,委屈又卑微。
段安仍旧想往后退,双手往后扒拉着那些根本无退可退的柜子,语气坚决道:“我是绝对不会给你开门的!!!”
墨恒的手垂了下去,掉落在身子两侧,整个人站直了,不再悲情起来,反而是勾起一轮邪月般的嘴角,那弧度简直可以到达耳根。
看起来阴森又诡异。
一种不好的预感在段安心里出现。
下一秒——
“嘭——!!”
玻璃像火花一样被炸碎,稀里哗啦的碎片晶莹地被抛在了空中,而门外的那个人开始肆无忌惮地缓步踏入,沉沉道:“你知道,惹我生气会是什么下场。”
段安的心脏跟着那些碎片一样,被炸开,水槽里的鱼使劲拍着不锈钢槽。
千钧一发之际,他想到了此时快要到饭点,墨恒是绝对不可能把刀藏起来的。
他在那些碎片中急速起身,眼睛一扫便看到了那些挂在吊钩上的尖刀。
在墨恒还没靠近他时取下,置于眼角处动作一气呵成。
“不要过来,不然,你喜欢的眼睛立刻就会消失不见。”
刚才气势汹汹的高大身影停下了,狠厉的眼神也变得担忧。
“安安,不可以,我真的没有要伤害你,我只是……太想你了。”
“你闭嘴!”段安真心听不下他的谎言,“刚才还对我说什么后果,这时候装什么关心,你做的一切不就是为了你爱的人吗!”
墨恒眼睑沉了下来,脖子疯狂扭动。
咔咔咔——
“是有人对你说了什么吗?”他的声音整个都变形了,好像下一秒,他就会变身成一头怪物。
缓慢又沉重地踏出一步。
把段安给惊慌了,他刚用尖刀在皮肤上划拉一下,突然刀就弯了下来。
变成了一具没有任何用处的钝刀。钝刀掉落在地,段安后背紧绷,四肢却在拼尽全力地往后,看着他一步步地逼近。
“向我认错。”墨恒的目光刮骨般看着他,口中不断重复着这句话。
“向我认错!”
段安此时根本发不出声音来。
猛然,墨恒气愤地撕扯着他的衣服,温热的唇袭击着他的唇,脸,眼睛,再一寸寸地往下……
段安胸口剧烈起伏着,哭声也越来越撕心裂肺,委屈痛苦,都是因为这不止休的动作。
突然,身·下的动作停了,锋利墨眉下一双眼睛在疼惜地看着他,随后他坐在了段安旁边,一把抱起段安把他放到自己腿上,手轻轻地拍着段安的后背,听着他苦痛的呻·吟,自己也难受到了极点。
为什么会……这么难受?
随后,他声音温柔似水:“对不起,我不欺负你了,我们吃饭好不好?”
……
做好一顿晚饭的时间,段安已经差不多止住了哭声,但是胸口仍旧轻微地起伏。
但已经不难受了,不知道为什么。
他被墨恒拉着去吃饭,一口饭一口肉都是墨恒小心翼翼喂的。
段安就跟个机器一样,他喂什么自己吞什么丝毫不带嚼的。
只是在这期间,他瞥见了那个被放在架子上的盒子。
盒子就像一个神龛,上面有些黑色的梵文,体积不大,正好是一个骨灰盒的大小。
他……爱人的骨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