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飞凌的尸身被放在议事厅里时,孟红雨还有些发愣。
庄主和乾楼主去了徐侯那里已有十数天,还没回来。如今厅里是坤楼主坐在主位上,她面无表情地看着孟拂霜验尸。孟飞清跪在尸身边,眼珠一动不动地盯着孟飞凌的脸。
昨夜还是一对恩爱的鸳鸯,今日就阴阳两隔。
坤楼主已听了昨夜已知的来龙去脉,知道了孟红雨和孟筇竹与春堂主起过冲突,当即解了他们的剑。
孟拂霜摸着孟飞凌的脸,摸索片刻,撕下半张面皮。只见他额头上一道可怖疤痕蔓延至左眼,几乎认不出是孟飞凌。众人一愣,坤楼主倒是面色平静,道:“是他。他刚进庄时,就是这个模样。”
孟拂霜从地上起来,道:“没有多少打斗的痕迹,没有中毒,也没有伤口,脖子被折断了,死得很快。”
春雨堂擅易容,但能当上堂主的,武艺都不差。坤楼主的目光在孟红雨和孟筇竹身上来回扫,又问孟飞清:“你昨夜最后见到的是孟筇竹,是不是?”
孟飞清抬眼看向孟筇竹,道:“是。他说同春堂主有话说,让我先回春雨堂。”
坤楼主走下来,拿剑柄抵着孟筇竹胸口,问:“你和他说了什么?”
孟筇竹动也不动,道:“逼问他是否去过地山阁,他说没有。”
孟红雨刚要张口,坤楼主一剑拦过去,道:“没问你。”
议事厅外弟子人头攒动,人影晃来晃去,议论声阵阵,坤楼主更加心烦,她喝道:“退下!”这一声用了内力,声音沉如洪钟,厅外的弟子俱是一震,这才静下来。
“你说,”她转向孟飞清,“春堂主是死在春雨堂门口的?”
孟飞清直起身来,大约是跪久了,她起来时有些踉跄。“他一直没回来,”她脸上还是木的,“我去找他,刚出春雨堂就见到他的尸体。”
孟筇竹道:“那也许是你呢。”
孟飞清抬眼看向孟筇竹,眼神很冷淡。孟红雨看着她的眼睛,忽然觉得古怪,又说不出是哪儿古怪。
“我为什么要杀他?”孟飞清问道。
坤楼主冷声道:“都闭嘴。”
她沉思片刻,道:“都下地牢,等庄主回来发落。”
一连五日,什么进展都没有。孟红雨孟筇竹孟飞清全被关在地牢里,一点风声都没传出来。
秋华堂里站满了弟子,副堂主孟平石来回踱步,一言不发。他已清点了秋华堂的所有弟子,一个不少,全都到齐了,并无异常。
孟平石踱至孟峄阳前,盯着他那张脸看了好一会儿。孟峄阳沉默着任由他盯,最终问:“副堂主有什么要问的?”
孟平石瞥了一眼他腰间的截云剑,问:“堂主没联络过你?”
孟峄阳脸上没什么表情,他说:“没有。”
秋华堂外传来动静,厅内议事的弟子识相地让出路来,只见一袭青衣的女子从回廊处快步过来,孟平石一撩衣摆迈过门去,见是孟拂霜一人。听闻她这几日一直闭门反复验尸,也没有看出什么别的来。这该是她闭门后首次出来,不知为什么直接来了秋华堂。
“你们堂主传消息出来没有?”她眼下发青,劈头就问孟平石。
孟平石摇头,孟拂霜皱了皱了眼睛,像是意料之中。
他招来弟子倒了一杯茶,问:“冬堂主有消息么?”
孟拂霜一饮而尽,一样摇头。明月庄的地牢看护很紧,根本进不去。坤楼主做事死板,说了也没用。庄主最快大约还有七八日才能回来,只能希望这七八日平安无事。
孟平石当即吩咐所有弟子即日起吃住都在秋华堂内,减少外出,又清点起各自的刀剑来。孟拂霜奇道:“你倒是谨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