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干什么?!”
苏时雪攥着身前人领口,将他重重抵在墙上:“我是不是说过无论如何也不要进去了?我是不是说过?”
“掌门,我……”
攥着他衣领的手又紧了紧:“回答!”
苏时雪气不打一处来。方才,第六个阴兵神出鬼没,她差点就反应不过来。
那些阴兵虽只是魂体,却凶险得很,只是在她肩上趴了一下,就留下了两个鲜红血印,若是直接冲出地牢,或者扑到萧雪山身上……
这两种情形,无论哪个她都不愿见,尤其第二个,想一下便觉得像噩梦缠身,令她心悸不止。
回过神,苏时雪才意识到自己好像太凶了。被她抵在墙上的萧雪山怔怔地看着她,眼神颤得像要落泪。
苏时雪有些尴尬地转开视线,松开手退开半步,轻咳了声作掩饰:“那什么,我只是担……”
话还没说完,一双手臂轻柔柔环了上来。
刚被她训过的萧雪山倾身靠近,抬臂将她圈入怀中。
动作太突然,她甚至都忘了推开。
紧贴着她的胸口心跳得飞快,发了热一般滚烫,隔着衣料灼着她因伤而光裸的肩头,火辣辣的疼。
苏时雪心中大惊不已,他这是跟谁学的?司空无云?不可能啊,司空无云近来乖巧本分,怎么会教他这些手段?
岑不疾?以岑不疾的性格,要教也只会教他一些嬉皮笑脸的傻话……难道是闻千合?还是别的什么人?
正乱七八糟想着,环在她背上的手又煞有介事地轻拍了两下,接着轻车熟路地抚着她后脑,引着她埋首在肩头。
“别急……很快就好了,”萧雪山以指作梳,顺着她脑后长发,哄小孩一般说:“想对我做什么都可以……像从前一样。”
萧雪山想得很简单。
从前苏时雪与人打斗后,总会有片刻的恍惚、焦躁、急怒,像是快要失控。
萧雪山不知道这种状态的原因,但他知道,每当这个时候,只要有他在身边,她就能很快平静下来。等状态恢复后,她又会尽数遗忘。
虽然不知为何,这种状态已经很久没有过了。夜深人静的时候,他还小小地沮丧过来着。
但今天,从地牢出来后,苏时雪就一直烦躁不安,先是把来传话的孟常柏骂走了,又提着他的领子训斥。这和从前不是一样么?
苏时雪终于又需要他了。
从前他还会遗憾苏时雪不记得这期间发生的种种,现在他莫名庆幸她会遗忘。
怀揣着被需要的欣喜和某种隐秘的雀跃,萧雪山偏了偏头,在怀中人发顶轻轻印下一吻。
感受着发间传来的温热触感,苏时雪感觉有如五雷轰顶。
什么叫——‘想对我做什么都可以’?
什么叫‘像从前一样’!!
她从前究竟对萧雪山做了什么?!
身前,是心跳如擂鼓的胸膛,身后,是紧拥着她的手臂。
这个画面很熟悉,似乎有什么模糊的记忆呼之欲出。
于是苏时雪一把推开了他,仓皇离去。
清凝峰上聚了不少人,不似平常宁静。
清理得纤尘不染的青砖地上,蜿蜒着一道血迹。
几个小弟子怯生生站在角落里,腰间还别着练习剑;岑不疾揣着手在庭院里徘徊着,一脸心虚不安,像是干了什么错事。
远远看见苏时雪过来,岑不疾忙迎上去,也不敢嬉皮笑脸了:“阿时,你听我解释,刚才……”
苏时雪匆匆打断他,“我问你答,死人了吗?”
岑不疾一怔:“那、那倒没有。”
又补了句:“就是受了点儿伤。”
苏时雪停也不停地往前走,“谁?”
岑不疾一脸惋惜:“就那个你说天赋绝佳的,叫什么来着……司空无云。真是可惜了,哎呀,谁能想到我一个没看住……”
听见这个名字,苏时雪脚步一停。
但也只停了一瞬,接着,她头也不回地朝自己殿室走去,抛下个背影给岑不疾。
“你自己看着办吧。”
她现在无心理别的,她得弄明白,从前在技能卡的失控状态下,她到底都做过什么。
‘砰’地一声,殿门在岑不疾面前关上了,他抓了抓发尾,一头雾水。
“什么事啊这么急……跟被鬼撵了似的。”
岑不疾抱臂自言自语,一转头,却险些撞上了身后突然出现的萧雪山。
“哎呀!小兄弟,吓我一跳,”岑不疾夸张地抚着心口,横眼瞪他:“走路怎么没动静啊,跟鬼似的。”
萧雪山状似无意地朝殿门方向扫了眼,才问岑不疾:“怎么回事?那些血……”
岑不疾挠挠头:“也不知道阿时为什么躲得那么快……算了,你是她的人应该也能管事,你跟我去看看吧!”
说罢,他转身朝不远处偏殿走。
血痕顺着长廊一路蔓延过去,滴滴鲜红,看起来受伤很重。萧雪山跟着岑不疾走过去,门一推开,满室甜腥。
软榻上卧着一道瘦削人影,原本雪白的衣衫几乎被尽数染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