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鸿影如溺水般急促地吸了一口气,猛地坐起,朝苏时雪三人惊慌大喊:“快走!!”
“三师兄!”宗政姝一把握住他的手臂,“你怎么了?!你还好吗?”
谢鸿影还有些惊魂未定:“我好像被人操纵了,控制不了自己,你们快离……”
“没事了,占据你身体的鬼面狸已经死了。”
苏时雪两步走到他面前,蹙眉望着他:“站得起来吗?还有很多事要去解决。”
谢鸿影没反应过来似的眨了眨眼,才意识到他的身体的确已经恢复正常,立马撑地而起,微微低头道:“多谢师尊,弟子昨夜私自下山,实在……”
苏时雪挥挥手打断他:“稍后再说,现在有更重要的事。被鬼面狸操控前,发生了什么?”
“是。昨夜,皇兄给弟子传音,说皇宫内出现了怪异的妖兽,需要弟子帮助。弟子托大,只身前来,见到皇兄时,皇兄却说一切都是误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弟子当时察觉不对,正准备上前查看,眼前却突然一花,接下来的事情便失去了控制。当时,弟子只能隐约看清眼前的一切,但发不出声音、也动弹不得……”
谢鸿影神色低暗,垂头为他的疏忽大意而自责。
苏时雪点了点头,并没有批评他的意思,而是神色严峻问:“那皇帝现在在哪儿,你还记得吗?”
“依稀记得,”谢鸿影略一沉吟,“弟子被那鬼面狸控制身体后,出手攻击了皇兄,又将他关在了一间大殿内。”
“带路。”
苏时雪转身就要走,却被周围一直没有离开的守军拦住了去路。
“站住!信王……谋逆犯上,不能就这么离开……”
被先前的激烈战局轰得满脸黑灰、头发蓬乱的陈副将拔剑拦住几人,声音却微微颤着,显示出他严重不足的底气。
本就因扑朔迷离的局面而心烦的苏时雪忽地被他拦住去路,眉头一皱,脸色骤冷:
“你是觉得,你能拦得住本尊?”
“我……”
“还是说,你能解决这些妖兽?”
苏时雪一边问,一边继续朝前走去,似是视他手中长剑如无物。
“……”
陈副将握紧剑柄,对于身体下意识的畏惧反应有些不可置信。
他已经步入金丹境界,可以看出眼前这个年轻女人周身并无丝毫灵力流动,不像什么大能。
且方才信王谢鸿影大开杀戒时,她也一直躲在后方没有出手,故而他认为这个女人并无什么修为,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
可现在,这个女人步步逼近他面前,他握剑的手竟控制不住地颤抖了起来!
是之前雷光的余威还未完全散去?还是他受了内伤、身体折损?
陈副将心头狂跳,眼睛一瞬不瞬地望着面前神色冰冷的年轻女子。
对方眉宇间有种睥睨天下的气势,竟让他莫名产生了想要跪拜的冲动。
他缓缓吞咽了下,压下心头的惶恐,硬着头皮道:“你们不能……”
“让开。”
简短轻微的两个字,却让陈副将周身猛地震了一下,脚步不受控制地挪开了。
苏时雪没有再多给他任何眼神,朝着谢鸿影指出的方向快步离去了。
陈副将仍有些呆滞地立在原地,神情震动地望着那道渐远的背影。
一个守军凑上来,忧虑道:“陈副将,就这么让他们走了?若是等下祝将军知道了,我们怎么办?”
陈副将看看担忧的守军,又看向那道没有任何灵力波动、却隐隐令人胆寒的身影,心生一计:“就说信王等人太过强大,我等重伤不敌!”
说完,他手一松,长剑“当啷”一声落在地上,紧跟着他也瘫倒在地。
谨身殿外,一片冷寂。
本应站满禁卫随侍的长廊此时空空荡荡,连熄灭的灯烛都没有人去点亮。
厚重的殿门并没有上锁,而是被一道金光流转的结印封住。谢鸿影快步上前,手指掐诀一弹,便解开了他被红游占据身体时结下的封印,抬手推开了门。
殿内漆黑一片,不知是灯油燃尽、没有补充,还是压根就没点过灯。几人抬步入内,被扑鼻的异味冲得纷纷皱紧了眉头。
“皇弟,你来了。”
大殿深处的黑暗中,一道低沉沙哑的声音响起:“是来取朕性命的么?”
谢鸿影没有回答,侧头望了苏时雪一眼,后者冲他微微颔首。
“皇兄,得罪了!”
谢鸿影从袖中抽出浮游扇,“啪”一声展开,下一瞬,罡风骤起,朝大殿深处中的人影袭去!
“唔!”
皇帝手脚被缚,压根躲闪不得,生生受了谢鸿影一击。
本就被关了一整日水米未进,此时又身受重击,饶是身体强健的青年皇帝也扛不住了,猛地吐出一口鲜血。
皇帝吐尽口中血水,怒不可遏吼道:“谢鸿影!朕对你的包容已经够多了!”
沙哑的声音在空荡大殿内悠悠回响,却没有人回答。
殿门处,逆着微弱月光站立的几人似是没听到他的怒吼般,不为所动。
“师尊,够吗?”一个青年的声音响起。
“再来一下。”另一个清冷的女声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