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对七公子甚至是薛家都是致命打击!
另外,孤鹜苑里的所有人,都有可能为五公子陪葬,有的害怕的奴仆吓得两腿之间湿了一圈,哭嚎出声。
薛怀风瞥了眼。
无形的压迫感,哭嚎戛然而止。
“若虚,”薛怀风唤了贴身小厮的名字,“用力挤压他的胸口中间部位,我没喊就不要停。”
薛怀风用火折子点燃从斗柜中取出的艾灸条,他常年卧病,屋内的草药、药品不少,又喊了另一个小厮:“无寻,将他的衣裳掀开,用艾灸炙热他的肚脐。”
“再来个人,掐他人中。”
其余人从未听过这样的救人法子,以前有人落水只能等人自行缓过来,而大部分时候都救不回来。
这是薛怀风早年走南闯北时记下的偏方,见过一猎户救活过落水母猪,人类倒是没尝试过,现在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也许连弹指之间都没到,但当人紧张时只觉得度秒如年。
时间一点点过去,所有人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生死不明的薛睿之,只觉得那微弱的吐息也在逐渐消失。
绝望的气氛弥漫开来,突然,薛睿之的身体剧烈抖动,要不是无寻将点燃的艾炙条及时挪开,差点就烧到薛睿之的肚脐。
薛睿之撑着手臂,弯身呛出了大口池水,里面还混着喜宴上喝下的酒水。酸涩与酒味、土腥味混合到一起,难闻的味道令人退避三舍,但想到薛睿之活过来,所有人还是围了上去,忍不住欢呼出声。
七公子不愧曾是盛京人人追捧的无双公子,用如此偏门的法子就将溺水之人救活,真是闻所未闻!
许弗音神志模糊,听到外面雀跃的欢呼声,发生什么了,她怎么又睡过去了?
这个时间正是重要的剧情点,薛五郎的死到底是意外还是谋害?也不知道薛五郎这条命有没有机会保住,她该去现场的,可她如何努力都起不来。
薛睿之终于吐无可吐,软绵绵地撑在地上,对于围绕在自己身边嘘寒问暖的仆人感到很是烦躁,再挤过来他就要呼吸不过来了。
“都散开,不要全围着他。”
薛怀风一句话,仆人们纷纷听话地离开了原地,薛睿之也终于能看清救了自己的人。
他的神志没有完全丧失,他能听到自己落水时其他人的慌乱,是薛怀风一步步将他救回来的。
他的内心,是极度复杂的。
听到孤鹜苑出了事,薛三嫂子与吕姨娘匆匆赶了过来,她们身后还跟着气喘吁吁的郎中。
当吕姨娘看到虚弱的薛睿之,想也不想地就扑了过去,将好不容易回魂的薛睿之险些再撞晕过去:“我的儿哟,让姨娘看看,你这是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是哪个杀千刀的要害你!?”
吕姨娘狠厉的视线环视一周,立刻锁定了沉默坐着的薛怀风。
“是不是你,你个泼皮要害了我儿!?怎么刚刚好就在你的孤鹜苑!是你嫉妒——”
“姨娘!”薛睿之疾言厉色地阻止吕姨娘说下去,刚提高了音量,他就再度呛了口水。
“儿啊,姨娘不说了,不说了!”
吕姨娘立刻轻拍儿子的背,帮他顺气,她那是儿子险些丧命才口不择言,被薛睿之喝止后也回了神,只是望着薛怀风的目光依旧充斥着怀疑、痛恨。
薛三嫂子看薛睿之确实活蹦乱跳的,也轻松了下来。他们薛家就剩这么个出息的儿郎,若是连他都没了,薛家将来可就无分毫指望了。
她看着被羞辱还面不改色的薛怀风,心下凛然,拉住了吕姨娘:“五郎不还好好的在这儿吗,这事儿哪有那么容易查清楚,我们不如先给五郎看一看大夫,再从长计议?”
见吕姨娘不再闹腾,薛睿之才借着力站起,对薛怀风行了个不标准的礼,他实在没什么力气:“今夜多亏了七弟,不然还不知如何收场。”
他的七弟依旧半死不活地靠在轮椅上,看着就像随时会一命呜呼的模样。
他虽是站着的,但面对对方,他总有种自己才是低人一等的一方,这也是他从未接纳过薛怀风的原因之一,这个七弟好似骨子里瞧不上任何人。
薛怀风看了眼还对自己怒目而视的吕姨娘,说:“结果还需调查,五哥这句谢说得早了。”
“不早,我欠你一条命,”薛睿之在死里逃生后,第一时间就想要寻到那个奴仆,“待我查明后,再来正式道谢。”
说罢,薛睿之对薛三嫂子描述了那位陌生奴仆的模样,让她在不惊动前院宾客的前提下寻找。孤鹜苑的人三三两两地散去,薛怀风叫了几个婢女,来收拾一片狼藉的内室,那洒落的水已经沿着地缝流到外面的蓄水池。
他多留意了一番许弗音带来的几个婢女,许弗音宁愿他一个陌生男人留在喜房内,都不愿意这几个陪嫁婢女陪伴,足见她与许家的矛盾颇大。
婢女们收拾好内室后,小厮若虚与无寻一同将门关上。
薛怀风推着轮椅来到床边,女子没发出半点声音,她的额头满是密布的冷汗,双唇被她咬得狠了,血珠细细密密地冒了出来。
疼痛让她思绪混乱,在察觉到有人靠近,她的眼睛睁开了一道缝,模糊的视网膜前溢满了泪雾,她昏沉间只记得薛怀风背对着自己,说着毫不惜命的话,整个人散发着腐朽的气息。
如若放任不管,她知道薛怀风会慢慢被这溃烂的泥潭淹没。
在薛怀风靠近的刹那,她心底的沉闷泛了上来,攥住他的袖口,意识模糊的她全然没注意到男人的僵硬。
“没有腐败——你很好,真的很好!”
不要那么说自己。
她喃喃地重复着这句话,不想听任何人这么说薛怀风,就是他自己也不行。
她看到男子停顿了下,嘴角扬起浅浅的笑意,应道:“好,你先睡会。”
薛怀风的掌心也不知抹了什么,当他的手在许弗音眼前拂过后,许弗音只感到困意越发浓烈,头一歪彻底睡了过去,无比深沉。
在许弗音昏迷后,若虚与无寻同时跪地,肃然道:“主子。”
薛怀风低头看着即便昏迷依旧死死攥着他衣袖的人,他只有左手戴着手衣,而许弗音接触的是他没戴的那只右手。他面无表情地将女子的手指一根根掰开,彻底将她的手拿开后,抽出一条白净的绸帕将自己的手指逐一擦干净。
他漫不经心地开口:“刚才你们去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