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赵绯不似往日那般毫无温度,言谈之中流露出的坦诚与真挚滚烫在林雪奴的心尖上。就如同握在掌心的那条白玉龙鱼。
可赵绯毕竟还是赵绯,坚定与执着也依是不改往昔。仿佛是下了铁一样的决断那般,不容旁人左右。
林雪奴一时半刻也不知该拿他如何是好。
心疼他是真的,担心他是真的,替他委屈也是真的。
可究竟该是同这个人说些什么,才能让他明白林雪奴的优思因何而来?
又该是为这个人再做些什么,才能祈求神明保佑,让这个人多留下哪怕一丝的善念,不为任何人,仅仅只为他自己而用?
林雪奴再一次被击溃了。
她发现她根本不懂眼前的这个人,哪怕一分一毫也不明了。
并且她也完全想不通,到底该是要通过些什么方法、什么途径去真正的了解这个人。
默然地转过身子,林雪奴失落极了。
“倒是雪奴,多管闲事了。”
坐在她对面的赵绯,不甚明了林雪奴怎地好端端突然如此地低落?
可不明了归于不明了,她淡淡的落寞像是一颗不大不小的石子,硬生生地塞进了赵绯的心里。
一股难以名状的隐痛,刺得他心头微凉。
两人都沉默下来。
一个是面有苦笑,暗自难过。
一个表面上毫无波澜,实则却已开始乱了阵脚。
其实,许多事情赵绯早是已有了安排,只不过是没有说出口罢了。
一来他这个人自来不爱张扬,二来也觉得这些事情都不过是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所以自然是不会主动开口去和旁人提及的。且在赵绯看来,这些都不过是他个人的事务,本就与林雪奴毫无瓜葛,他也磨不开脸面去和林雪奴说太多。
可事到如此,不管引得林雪奴伤心的原因究竟是什么,看来多半是与他赵绯脱不得干系了。兴许是与他有意的再三隐瞒有关。
这绝非是赵绯愿意见到的。
于是他耐不住,破天荒地吐口了。
“明日,便是最后一班。”
“?”林雪奴闻言,猛一下抬起头来。
她的眸子亮了亮,仿佛是在向赵绯求证方才的话是真是假。
拾起茶碗,赵绯假模假式地喝上一口。放下茶碗后,轻轻地点了点头。
“太好了!”
林雪奴欢喜得不行,情不自禁地两手一合。方才的烦恼好似忽然一下都烟消云散了去。
见她是如此地开心,赵绯的心情也莫名地好了起来。
像是怕赵绯会反悔一样,林雪奴赶紧又道:“这是大人亲口说的,可不准食言。明日便是最后一班。若是他们还敢把大人排去重甲当值,雪奴就领上府上的大伙告到朝堂上去!”
“好。”
“那以后,大人若是再遇见了什么烦心事儿,可不准一个人憋在心里不说。可以找府上的大伙商量对策,常言道‘一人计短,二人计长。’凡事有个商量,总是好的。即便一时半会想不到什么好的办法,同大家说说,也有助于排解苦闷。不然总是一个人闷在心里什么都不对外吐露,让大伙平白担心了不说,长此以往是要生心病的。”
“好。”
今日的赵绯很是柔和,这让林雪奴倍感欣喜。便想和他多说一会话。
“大人,雪奴有事不明,还请大人帮雪奴解答困惑。”
“但说无妨。”
“大人如何能知道,明日便是最后一班重甲当值了?”
赵绯本想将情况和盘托出,但雪奴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一刻不停地盯着他看,这让他生出了另一个想法。
他要卖个关子,等明日再告诉她。
“暂不可泄露天机,明晚自可见分晓。”
“哦。”林雪奴嘟了嘟嘴,小声哼道,“说一半,不说一半。故弄玄虚,真小气。”
再次拾起茶碗来,赵绯将他面上的浅笑遮住。他可不想让林雪奴逮到他故意捉弄她的证据。
关于赵绯的话题,到此结束。
放回茶碗,赵绯面色如常。
“林家小娘子方才的话不假,‘一人计短,二人计长。’日后,若是林家小娘子有了甚么烦心的事,也可与绯商量。绯自当竭尽所能,为林家小娘子排忧解难。”
林雪奴还在纠结于他刚刚的那一手“话说一半”。
于是借机反呛道:“哼。雪奴暂时无甚么烦心事。即便有,那也等明晚大人当值一事见了分晓后再说吧。否则,要是泄露了天机,雪奴可吃罪不起。”
起身福了福,她便告辞。
出门去,林雪奴的嘴巴快要噘到了天上。
门外的素心见了,连忙上前问说,“怎么了小姐?怎地给气成了这样?姑爷他。。。”
不想林雪奴下一瞬马上变回了笑脸,拉着素心往外跑。原来她的“生气”不过是装给那个人看的。
素心懵懵的,任她抓着。
拉着素心的手,林雪奴高兴得直蹦跶。素心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也跟着她胡笑、乱蹦。
林雪奴光顾着傻笑,直到蹦得有些累了才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