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衣裳之前带去宁安穿过,都是合身合体的。
早前要来长安之前,准备行李的时候,素心多了个心眼儿,特地带了两套来。没成想,这会儿还真给用上了。
畅想说,晚点儿能欣赏到长安城的夜景不说,还可以去闻名天下的寒松楼里转一转。素心甚是期待今夜的出行,她自顾自地准备着。
林雪奴坐在书案旁,脑中思绪却如浆糊一般。
九州文学之巅、文豪齐聚之地。
她没料想过,曾经无比心驰神往的寒松楼,竟是会以这种方式与她林雪奴生出关联来。
自林雪奴得知,赵绯极有可能连续两夜留宿于寒松楼的那刻起,这个地方于她而言就变得极为微妙。
若非是青隼和哲别要等到散值后方能陪她一同前往,她定是要马不停蹄,马上前去。
她且是要睁大眼睛,好生地瞧上一瞧。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地方,能让赵绯如此的流连忘返,夜夜外宿。竟至于对府上和赵月儿不闻不问、不管不顾。
越是这般想,就越是生气,林雪奴恼极了赵绯。
当然除此之外,她还担心极了赵绯。
那人绝非是纵情玩乐、胸无大志的纨绔子弟。怎地会好端端地不着家门?怕是遇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或者是说,是遇到了不好的人了?
再想想,莫不是被京畿府的官差给捉了去?还是被秦府或是黄府的人给捉了去?
要不然,就是撞上了杀人不眨眼的“夜枭”了???
越是乱想,她越是害怕。
瞬息之下,林雪奴能冒出无数个天马行空的猜想来。每一个,都足够令她心肝胆寒,寒毛直竖。
如此这般,林雪奴在自我惊吓与自我宽慰之间反复辗转,苦等着天黑的到来。
酉时的时候,赵月儿与鲁夫子回府了。
今日散课散得早些。
得了传话,林雪奴前往主厅,陪二人用晚饭。
鲁夫子照旧,于旁人毫不关心,只自顾自地用饭。
今日桌上加了好些没见过的南方菜肴,她但觉新鲜,吃得也卖力。
赵月儿仍旧未能如愿见到兄长,小失落还是有的。
但现如今,她在世上多了林雪奴这么一位家人来,每日等着她散课,陪她一起用饭,月儿已是非常地知足了。
“嫂嫂,这个是什么呀?”她指着桌上一道南方菜肴,嫩声问林雪奴。
林雪奴遂耐心地给她讲解。
讲完了这一道,赵月儿又问另一道。
如此,把桌上没见过的菜肴挨个儿地问了一遍,才算完了。
林雪奴也不见烦,逐个儿仔细地为她说明。
叮咛道,但且都尝上一尝。待发现喜欢哪一些,让后厨往后多做做。
赵月儿答是,开心地吃了起来。
林雪奴见她与鲁夫子吃得欢,自也是宽心。
她情不自禁地幻想,如若赵绯能像赵月儿一样地驯顺老实,那该是多好?
转头就又后悔,还亏她自己个儿是个大傻瓜。
赵绯是多大的人了?怎地会如同三岁的孩童一般?
“嫂嫂,你怎地不用饭?”赵月儿停下筷子,关心地问道。
她发觉对面坐着的林雪奴捧着碗,却始终没有动筷子有吃饭的动作。
得了询问,林雪奴醒过神儿来。
“方才在想一些事,这便用。”
夹了远端的菜肴,帮赵月儿布菜。
姑嫂互视一眼,都笑笑。而后大家继续用饭,林雪奴也吃了起来。
心里头担忧着赵绯,林雪奴当下没什么胃口,没吃多少就觉得饱了。
而后赵月儿与鲁夫子归还小院,习字背书去了。
林雪奴与素心则换上男装。按照先前的约定,她二人乘坐马车到军巡捕衙门口与青隼、哲别汇合。
另一边。
赵绯从梦中苏醒过来。
眼前朦朦胧胧的,他头痛得很。
不清楚睡了多久。赵绯但觉得他的脑子里仿佛被灌入了沸腾的铁水。
厚重的床幔遮得床上密不透风,只有极微小的光亮透过缝隙映进来。赵绯分不清,那是日光还是烛光。
伏在床上久了,他很是不舒服,便欲翻过身来。
但刚一动,才发现,身体完全是被制住了。
四条铁链紧紧地锁住他的手脚,另一头则连着床的四角。
“。。。”
于当下的处境稍作审视,赵绯很快便猜到了,令他陷入如此境地的罪魁祸首乃是谁人。
正是因为喝下了一碗赫连万华亲手递来的汤药后,他才失去了意识。再醒来,便是如此这般了。想来,这些锁链也是她的杰作了。
因着方才的拉扯,铁链发出了些声响来。
这些声响引得了屋内两头庞然大物的注意。
“嗒,嗒,嗒。”闷闷的脚步声慢慢地靠近,有点零散。
来到床旁,两颗硕大的头先后探进幔来。
随着床幔被掀开了一些,更多的光进了来,刺得赵绯闭上了眼。
待适应得差不多了,他重新睁眼来。
就见,四只鸡蛋大小的幽绿眸子齐齐居高临下地盯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