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的是,前日赵大人无缘无故,出手将守城小将黄二郎打至重伤昏迷。黄侍中是其叔伯,要为其讨个公道。
秦参赞一听这话,就闹得愈发地凶了起来。甚至一度过于激动,老参赞在朝堂上昏厥过去。委实让圣上且是捏了一把汗,忙命人抬了下去,请了太医好生地照顾伺候。
那边太医为秦参赞诊治,这边圣上则是龙颜大怒。
唤京畿府府尹上前,呵斥其屡次失职失察,前有‘夜枭’犯下两起惊天命案,后有守城将领莫名被伤。一案未破,一案又起。京畿府府尹无能窝囊,京畿府未能严守职责,保卫长安城内外平安。上下皆要领罚!
即日起,缉拿‘夜枭’一事改由皇城守军金吾卫大将军司徒麟全权领授,责令其率领金吾卫精锐在七日内必须破案,捉拿真凶。
而京畿府那边,则需彻查黄二郎被打一事的真相,严肃侦办,不许徇私。”
当是愈是担心些什么,就有什么要找上门来。果不其然,那日赵绯伤人一事成了助长烈焰的薪柴。烈焰熊熊燃烧,不知何时,不知沿着哪条脉络,就有可能会烧到赵绯的身上。
花公公续道:“这里面,实则还有第三件事。按例来说,赵大人此次外出办案多日。归还长安之后,第二日该是要上早朝的。
赈灾的进展,灾区的情况,灾民的安置。当然,还有辛守财那厮的处置,这些事情桩桩件件都需要赵大人给予圣上、给予满朝文武、给予天下人一个交代来。
如此,先不说能否论功行赏,起码堵得住那些悠悠众口哇。可是大人未有上朝,也未有去吏行司那里告假。如此行事,不合礼制,悖逆章法。这等肆意妄为,授人以柄不说,更是令得圣上独自面对、疲于招架来自群臣的苛问。不可取,不可取啊。”
“公公。。。那、那当是如何是好了?雪奴愚钝蠢笨,还望公公明示,助我家大人度过此次劫难。”林雪奴起身,躬身请道。
“林家小姐,不必多礼。老奴既然今日还肯到你赵府上喝喝茶茶,这事就还有转机。万幸啊,你家大人不按规矩上朝的事,在眼下还未引起其他人的关注。朝上朝下现下关切的事,一件是秦参赞丧婿一事,一件是黄二郎被打一事。
只要赵大人于明日早朝亲自上朝,向这二位说明原因,低头认错,赔礼道歉。这三件事,自是都可迎刃而解。”
“甚么???要大人向他们低头认错、赔礼道歉???”林雪奴愕然万分。
“可。。。”她欲辩对错,替赵绯反驳。
“诶。”花公公摆手,将她打断。
“林家小姐,圣上可是再三顾念着你家大人和赵府呢。如今,也该是赵大人他体谅体谅圣上的难处了吧。你们民间有一句俗话,老奴觉得说得那是很好地。‘礼尚’,而‘往来’。有‘来’有‘回’,这君与臣的情分啊,才能持久。”
“公公言下之意,可是圣上要大人如此?”林雪奴怒火中烧。
花公公拾起茶盏,重新品起茗来。
不回答是,也不回答否。
他留下些功夫给林雪奴,让她单独体味体味方才二人之间的对话。
林雪奴干立着。她再三倒着气息,方没有原地发作。
这要是按她以往的脾气,当下定是要与花公公辩出个是与非、对与错来才肯罢休了。最大不了的,即便是闹到了皇帝那里去,她林雪奴也绝不会认输。
凭什么要大人去给这些人道歉?错的明明不是大人,而是他们!
虽是心下怒不可止,但她也清楚。花公公这一趟亲自到访赵府,绝非是故意来给她这个小女子气受的。非是林雪奴妄自菲薄,她不过一介民女而已,地位低下,确是还没有这个资格去受这一口恶气。
说白了,花公公这一趟就是专程为了赵绯与赵府而来,是为了化解朝堂上几方之矛盾而来,也是为了让皇帝能够顺心顺意而来。
抛开动机,单从结果上看,若是能够化干戈为玉帛,那么这等处置确是于赵绯与赵府有益。
既是如此,不管她林雪奴高兴也好,生气也罢。她自是不该怠慢好心提点于赵绯和赵府的花公公。
想清楚了这些,林雪奴面上的阴云退散不少。
“雪奴替我家大人与府上,谢过公公的善言。稍后,雪奴会将公公的话,一字不差悉数转达给大人。
至于说到了朝堂之上,大人如何去处置这两件事。这,确是雪奴掌控外的事了。
大人他爱民如子,嫉恶如仇。要大人向权贵低头认错、赔礼道歉。以雪奴对大人的了解,雪奴不认为大人会轻易就范。”
林雪奴之所言也是发于肺腑,凭她对赵绯的了解,那人怎地会向士族门阀俯首就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