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守财这方意识到,自己刚刚的窥视是极为失礼之举,他如梦方醒。
“下官辛守财,见过赵大人。”收回贪婪的视线,辛守财忙躬身作揖。
薛涛贵为平原侯世子,身份高贵,自是不必向赵绯行礼。只不过他连招呼也没有打一个,只立于一旁。
虽表面不动声色,可衣裳下面,薛涛冷汗涔涔。
天下人只知赵绯乃是一介弄臣,堂堂八尺男儿任由女帝摆布,皆嘲笑之,鄙夷之。可朝廷之中,谁人不知他赵绯的残酷手段?如若论起心狠手辣、诡计多端,赵绯断然是不比皇帝手下的那些酷吏弱上半分!而且身后又有皇帝为他撑腰,论起凶狠残暴只有过之,而无不及也!若是说伺候于女帝近身的女官卿,乃是女帝的首席智囊。那么赵绯,便是女帝手中最为锋利的一柄宝剑。
况且,这赵绯素来冷血寡情,为达目的,根本不择手段,可谓是无所不用其极。又回想起,早有传闻说赵家几年前满门被斩,皆因赵绯向皇帝告密,这才让皇帝得了赵家助魏王谋反的罪证。害得赵家满门一百余口人丁,被诛杀殆尽。唯有赵绯一人,幸免于难。凭借此等“大义灭亲”之举,赵绯终是博得了皇帝的信任,一路平步青云,飞黄腾达。
如此一想,薛涛身上的冷汗更多出一层。如此六亲不认,卖父求荣,这赵绯,可曾生得有一颗人心?还能称之为人乎?莫不是披着人皮的虎狼不成?
落在这样的人手里,大半是要凶多吉少。
赵绯自然不知道薛涛的心里在想些什么,不过看着他的脸色阴晴不定的变换着,赵绯的心情稍稍好了些。
“宁安县大水,辛太守可知?”
赵绯开口,依旧是像在说什么无关紧要的事情,他的言语中丝毫没有波澜。
“下官不知。”
青隼见辛守财眼睛都眨不眨一下,便信口胡说。哼笑道:“太守大人可莫要信口雌黄。宁安县令方才就在大人门外求见,险些被大人家的家丁打死。大人家的家丁口口声声说,乃是受大人吩咐的。大人于宁安县大水之事,又怎会不知?”
“下官确是不知有此事,还请大人明鉴。勿要只因下人们信口胡说几句,便责怪下官了。”
青隼气愤,又与辛守财辩了几句,可这辛守财滴水不露,只推脱是下人擅自做主,自己一概不知,又说可以与家丁对质。
哲别笑说:“这质,怕是对不成了,辛大人那伙家丁已被我等杀尽。”
在辛守财与薛涛万分惊愕的注视下,赵绯从座位上起身。
“知道,或是不知道,都无妨了。宁安县令和他手下的人,就暂时在辛大人府上养伤吧。这二人的安危,绯便交予辛大人了。至于那些家丁,于圣上不敬,自是该死。”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辛守财脸上重新有了笑容。虽然也是肉疼那些个忠心耿耿的家丁,可高志远和邢捕头安置在自己的府上,日后是死是活,还不都由着他说了算?当务之急,是先把赵绯这座活佛伺候好了,那后面的事自然就好说得多了。
“我等且行吧。”赵绯移步,往门外走去。
“去哪儿?”辛守财愣了愣。赵绯这句话没头没脑,听得他一塌糊涂。
“外面暴雨狂风的。赵大人,这大半夜的,您是要去哪里?”他问道。
“去你徐州府的财库看看。”赵绯转过身来,看向辛守财与薛涛。眉宇间尽是冷傲。
“财、财库。。。”辛守财方才还一副从容不迫样子,一听“财库”二字,脸上的血色“唰”的一下全没了,他慌忙以眼神向薛涛求助。
怎料那边薛涛听了“财库”,更是吓得魂不附体,双腿又抖了起来,他一个趔趄瘫坐到一旁的椅子上。
“看二位的神色,这财库是不用去了。”
赵绯的声音就像是门外此时霹雳的闪电,凛冽而锋利,直击辛守财与薛涛。
赵绯又说:“那粮库,还用去吗?”
“大。。。大人、大人。。。大人!”辛守财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爬到赵绯脚边,他抱着赵绯到腿哭诉道:“大人饶命、大人饶命!望大人看在小官乃是尚书省秦参赞的女婿,饶小官一条狗命吧!”
辛守财态度的突兀转变,看得哲别与青隼一愣一愣的,他们不明白为何刚刚仍巧言善辩、诡滑多端的辛守财,怎地听了赵绯提起“财库”与“粮库”,就突然之间认了怂了?
“呵呵呵。”
赵绯听闻辛守财之言,笑了起来,只是那笑意让眼前的人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