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飞扬回到自己房间,将桌子一脚踢倒,桌上的茶壶茶杯豁啷啷摔碎在地上。随后,苏飞扬又气呼呼地走到靠窗书案边,抓起江文瑄的画像,意欲撕烂。
然而他正要撕时,心里忽然又恋恋不舍。
迟疑半响后,苏飞扬又将画像轻轻放下,凄笑地凝视着。
过了良久,暮色早已四沉,只听房门外忽然响起一阵敲门声。
苏飞扬回过神来,不耐烦地问道:“谁呀?”
只听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扬儿,你睡了么?”
苏飞扬听是他爹,便无奈上前开门,淡淡问道:“爹,您找我何事?”
苏徵忠笑道:“扬儿,爹想跟你好好谈谈。”一面说,一面便走进了屋。
苏飞扬猜到了他想说甚么,便冷冷道:“爹,我不会和你们一起谋.反。爹您若是为此事而来,还是请回罢。”
苏徵忠听了,叹道:“扬儿,我们不是谋.反,是拿回本该属于我们的江山。当年若非太祖皇帝阴险狡诈,这天下怎会姓李?”
苏飞扬道:“我不想听这些!”顿了一顿,又道:“我只知道在当今皇帝的治理下,天下太平,百姓安居乐业。我们既享福泽,便应忠君爱国。”
苏徵忠听了这话,登时勃然大怒道:“住口!甚么‘忠君爱国’?张公才是我们的君,大周才是我们的国!”话毕,怕和苏飞扬父子关系闹僵,连忙又缓和语气道:“扬儿,无论你是否承认大周,是否愿意助我们一臂之力,如今我们都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锦衣卫偷走了我们豢养死士和意图谋.反的罪证,眼下我们若不主动出击,便只有坐以待毙了。锦衣卫是断然不会放过我们的。”
苏飞扬低着头,静默不语。
苏徵忠见他如此,又柔声道:“扬儿,爹也不逼你。爹先前故意把你支去云南,便是想让你置身事外,安然无恙。如今锦衣卫还未来,你若不想卷入这场纷争,那就立刻走罢,去一个无人认得你的地方,然后隐姓埋名,安安稳稳地过一辈子。”
苏飞扬想了一想,郑重道:“爹,不如我们一起走?”
苏徵忠摇头道:“爹不会走。我是张家的家臣,要留下来,为少主、主公、张公和大周而战。”
苏飞扬道:“就凭你们这点人,哪里是锦衣卫的对手?”
苏徵忠听了这话,心念一动,便道:“我们已有了周密的计划,只要杀了擒获的那个锦衣卫,不让他回去走漏风声,我们便有七成把握能打败锦衣卫。”
苏飞扬听到要杀江文瑄,心下甚是忧急,忙道:“爹,那个人是我朋友,曾救过我的命,你们放了他好不好?”
苏徵忠斩钉截铁道:“不行!他偷听到我们说的话,知道了我们的计谋,绝不能留活口。除非……”说到这里,望了苏飞扬一眼,故意不再说下去。
苏飞扬急道:“除非甚么?”
苏徵忠道:“除非他肯背叛锦衣卫,反过来助我们一臂之力。”
苏飞扬听了这话,低下头,沉吟不语。
苏徵忠见他这般,便又道:“扬儿,你与他既然是生死之交,何不帮爹去劝劝他?只要他肯助我们一臂之力,我们便有十成的把握能打败锦衣卫,还会绕过他的性命,这样岂不是两全其美?”
苏飞扬依然沉吟不语。
苏徵忠只当他是不肯帮自己,便无奈叹道:“扬儿,爹也不勉强你。你若不想帮爹,那就赶紧离开这里。不过你要听爹的话,离开洛阳以后,不要再像以前那样冲动,凡事要冷静、隐忍,这样才能安安稳稳地活下去。”
苏飞扬听到这里,看了苏徵忠一眼,欲言又止。
苏徵忠知道他是放心不下自己,便笑道:“扬儿,你放心,爹若能大难不死,一定会去找你。”话毕,拍了拍苏飞扬的双肩,出门离去。
这里苏飞扬回到书案边,再一次拿起江文瑄的画像,凝视半响,心下寻思:“我若帮爹他们一起对付锦衣卫,起兵谋.反,便是大逆不道,还会害死很多无辜的人。可是我又不能独自离去,不管爹和文瑄的死活。那我到底该怎么办?爹他老人家养育我、教导我、爱护我,是我心里最亲的人;文瑄救过我、关心我、爱我,是我心里最爱的人: 他们俩才是我最关心、在乎的人,因此我绝不能抛弃他们不顾!既如此,那我就只有对不起其他无辜的人了。”想毕,便将江文瑄的画像卷起放入怀中,然后抓起佩剑,来到了苏徵忠房里。
苏徵忠与张子复等人正要进入密室取火药,见苏飞扬突然到来,心里均猜到了八.九分,不由得又惊又喜。
“爹,”苏飞扬郑重道,“我想过了,决定留下来帮你。”
苏徵忠听了这话,喜道:“好,好!”
一语未了,只见苏飞扬又道:“不过我有一个条件,希望爹能答应我。”
苏徵忠忙道:“甚么条件,你说,爹一定答应你。”
苏飞扬望了一眼苏徵廉和苏徵海,道:“待事成之后,我希望爹和两位叔父能和我们一起归隐,不再过这种打打杀杀的日子,我们一家人到时平平淡淡、安安稳稳地生活。”
苏徵忠听了这话,转头看着张子复,见他点头了,便向苏飞扬道:“好,爹答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