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以前给山地的图书馆捐了很多书，其中也包括自己的作品：“你喜欢书里的故事吗？”

“喜欢。”

“我也很喜欢，尤其是第七册和第十二册的故事。”

“我没找到那两册。”

这套书很受欢迎，尤其是受欢迎的几册，一般刚被还回去就又会被借走：“这个作家还有一套狐狸和月亮的绘本。没有这套那么有名，图书馆里也有，应该比较容易借到。”

“我下次去找。”

“你喜欢绘本？”回到四楼后，34问。

“其他绘本倒是一般，但那是我父亲的绘本。”

“你父亲不是叫劳伦斯？”34记得绘本上作者的名字不是这个。

“那是他在联邦的国立艺术学院进修时就开始用的笔名，他的画作一般也是用这个名字，而不是本名。”

“你父亲是个艺术家？”

“我觉得他是，不过他本人不认为自己有什么艺术成就，向人介绍的时候也都是以绘本作者自居。”

“听上去是很谦逊的人。”

“没错，他的个性很不像山地人，所以在山地不怎么受欢迎。”

34看向他：“和你不怎么像。”

他预感到接下来不是什么好话：“你是指个性还是不受欢迎？”

“个性，你虚伪起来就是个标准的山地人。”34不留情面地说。

他无法否认：“确实，我的个性更像莉雪儿，真正像他的是杰。包括艺术天分那方面，也是杰继承下来。不过因为莉雪儿不喜欢，就直接扼杀掉了。”

“看起来跟着母亲生活也未必开心。”

“和个性有关吧，我觉得和莉雪儿互相算计还挺有乐趣的，但是到杰身上就成了压力。他太老实了，对外界的负面反馈照单全收，不像我全都当做放屁。”

他34有些意外：“你们的关系好像不错？”

“父亲还在的时候我和他关系很好，伊德看的绘本里两个主角其实就是以我们俩为原型。但父亲去世后，没有人能帮他排解心中的压力，再加我可以审判别人的流言传开，他对我的态度就越来越差。”他反省道，“而且我早早离开山地，莉雪儿给我的压力也会转嫁到他身上。他变成现在这样，我多少有些责任。”

“不过他参与了你的事故，你打算怎么处理？”

他缓缓摇头：“老实说我没想过。如果可以，我希望他能抛开山地的一切，换个轻松的环境生活。”

“你不恨他？”

“可能有一些不满，但称不上是恨。包括对其他事故策划者和参与者，我都没到憎恨的地步。”

34意外地问：“包括索朗？”

“对，包括索朗。”

34十分不解：“那你为什么要答应帮我对付他？”

“因为我要活下去，而他是我活下去的阻碍。”他坦白地说，“至今为止，我伤害的每一个人都不是出于憎恨，而是为了活下去。如果可以，我也希望身边的人能够活下去。”

他说到这里故意看向34，可对方却回避了他的视线：“祝你愿望成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