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是周末,可这家所谓的“冰场”里却也不见半个人影,甚至显得有些寂寥,要不是夏教练从里面出来迎自己,他都要怀疑这是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黑市或违章建筑了。
穿过墙皮脱落的走廊和落灰的休息区,这座建筑内部的空间并不像徐子臆想中一样狭小逼仄,虽然设施和装修显得有些老旧,可不少地方却透露着这里经常会有人来的讯息。
窗户外挂着洗好的毛巾和运动服,玻璃也看得出是有人定期擦拭的,并没有荒废的迹象,每道门上的把手外面的漆都剥落了,露出锃光瓦亮的金属内芯,在渗进来的阳光下闪闪发光。
像这样的老建筑在京市并不少见,比如内城区的四合院、胡同和一些军属大院,都算是京市独有的特色,可这家冰场从性质上就与它们不同。
作为功能性建筑,它本应在失去商业价值后就被废弃,抑或被拆迁另作他用,怎么还会久久地矗立在这里呢?
还未来得及开口询问,一道铁门就在徐子川面前吱呀一声被推开了。
“到了。”
眼前的视野骤然打开,宽阔的冰面在眼前展开,虽然并没有原本的冰场气派,却在老旧外壳的衬托下显得格外令人震撼。
“怎么样,还不错吧?”
哑然许久,徐子川脑海里这会已经飘满了问题。
为什么夏教练会知道这么偏远的冰场?这家冰场是谁开的?为什么自己在进来时压根没看到任何前台人员?
似乎是看穿了徐子川的困惑,夏教练爽朗地笑了两声,转身看向了这片略显老旧的冰场,目光中掺杂了几分徐子川看不懂的情感。
“这是我们当年的训练基地。”
见徐子川似乎还是有点没反应过来,夏教练不轻不重地在他的后背上拍了一把。
“换鞋上去滑两圈。”
去休息室换好了运动服和冰鞋,拉伸了一下腰和腿,徐子川还是有点没从冲击中缓过神来。
难怪这里的外观看着那么旧,冰场的设施却放到现在也不显寒酸,原来是因为这就是几十年前国家队的训练基地。
想必是现在这个冰场已经不对外开放了,所以内部才会显得有些荒凉。
走到冰场边取下冰刀套,徐子川深吸了一口气,踏上了这片陌生的冰面。
刀下的冰面触感极好,既不过硬也没有半点融化的迹象,或许是长期没什么人用的缘故,上面连磕碰出的坑洞都没有。
“配乐一会就用我的音箱,先热个身。”
知道了这是国家队曾经的训练场地,徐子川滑行的动作都显得拘谨了几分,看得夏教练都有点忍俊不禁,是想起了当年自己第一次来这里的模样。
其实他早就想带徐子川这个自己最得意的门生来看看这片自己曾经训练过的冰场,但之前一直没什么合适的机会,今天也总算是圆了个未了的念想。
再过一两年,岭南这边要进行城区重建,这块他们几个老家伙一直守着的地方终将消失在时间的长河里。
带徐子川来这里,除了人少冰面质量好的客观缘由之外,夏教练其实也有一点自己的私心。
他希望能让徐子川,这个未来有极大可能进入国家队的孩子,在这里被铲平之前看看前辈们训练过的地方。
回忆突然被“哐当”一声响动打断,夏教练抬头一看,是徐子川不慎摔倒在了冰场的另一端。
“怎么回事?”
“抱歉教练,就是有点紧张。”
??“紧张啥,你以后也能进。”
猛地抬起头,徐子川恍惚间都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之前即使自己滑得再好,夏教练也从来没说过这样的话。
即使是他第一次跳出整个冰场没一个学员能跳出来的3A,夏教练也只是淡淡地夸赞一句悟性不错,然后再提醒他一句戒骄戒躁而已。
“实话实说而已,子川,以后你的舞台会很大。”
“没有吧教练……”
“滑一遍短节目和自由滑吧,这下可别再摔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夏教练今天突然就夸了自己,但徐子川也并没有太把这当回事,毕竟再过几天就要比赛了么,夏教练用用鼓励战术也正常。
熟悉的配乐从蓝牙音箱中传出,徐子川甚至都不需要多考虑下一个动作是什么,肌肉记忆就已经替他完成了一个个优雅而标准的动作。
与平时的训练不同的是,今天自己在滑行时,耳边并没有响起夏教练熟悉的提示声和纠正声,只有音乐像是流水一般从他的耳畔拂过。
短节目和自由滑练完了一遍,徐子川也趁着这会滑到了场边拿自己的水瓶和纸抽稍事休息,为一会体能消耗更大也难度更高的自由滑做准备。
一边小口小口地喝着在家里泡好的电解质水,他一边习惯性地将目光投向了夏教练的方向。
可就是这一眼却让徐子川注意到了一位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站在夏教练身侧的中年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