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子川所言非虚,等到两人从购物中心慢慢悠悠地溜达回冰场,时间已经到了一点多。
冰场的下午场一向比上午场人多,才刚开十几分钟,已经有零零星星地三两个人开始在冰上热身了。
“哥哥下午好。”
刚换上冰刀,徐子川耳边就响起了一道甜甜的声音,是一名去年刚开始跟着夏教练学花滑的小姑娘,张雨晴。
是个天赋不错,自己也努力的小女孩,不过有些遗憾的是因为起步较晚,已经错过了花滑的最佳启蒙期。
只不过她家境富裕,家里人也并不是很在意这些,只是将花滑作为一项能帮助她放松身心、塑造形体的业余爱好。
“下午好啊小晴,今天几点上课?”
“两点,但老夏又迟到了估计得两点一刻,说起来你这几天怎么都没来冰场?”
“前几天不小心摔了一跤,在家养了两天伤。”
“哦,那你可得注意点,下个月就省赛了,腿受伤可不好,”小大人似的拎着水壶叮嘱了徐子川两句,她又没忍住问了一句:“对了,前两天冰场来了个跟你差不多大的哥哥,你认识他嘛?”
“不认识,可能是来滑着玩的散客?”
“绝对不是,”小姑娘皱着鼻子用力地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了几分嫌弃的神色:“他第一次上冰就想练燕式,前台姐姐劝他他不听,还给人家脸色。”
“可能是不了解花滑的外行人吧。”
“然后他说要上主教练的课,但他都不知道咱主教练的课得抢的吗?”
话音刚落,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一会就上课了,还不抓紧练练你那步法?这次考级还想不想过了?”
“知道了教练。”
夏教练一露面,整个冰场的气氛仿佛都严肃了几分,方才还像只小鸟一样围在徐子川身边叽叽喳喳的张雨晴瞬间噤了声,灰溜溜地拿掉了冰刀套开始上冰热身。
至于冰场其他的学员,则也不遑多让,无论是在休息室摸鱼的,还是在围栏边玩手机的,这会都装模作样地该拉伸的拉伸,该上冰的上冰。
“先练单个动作,等三点咱把自由滑整体过几遍,揪揪细节。”
教练专属的计分板在徐子川后背上不轻不重地拍了两下,不过徐子川倒没有其他学员那么紧张。
“好的教练。”
随着克罗地亚狂想曲的第一个音节落地,夏教练便开始带着第一名上课的学员练后外。
能预约上夏教练的学员,再次也能有二级左右的水平,毕竟再往下的也没什么主教练执教的必要,只有对水平要求较高的学员会来预约比普通课贵一半左右的主教练一对一。
现在在上课的学员徐子川也认识,是个很瘦的小女孩,但她的力量和控制都很强,算是冰场同龄人中的佼佼者,不过或许是由于年龄的缘故,她的表现力并没有那么强。
表现力在国际花滑赛事中是相当重要的一项评分标准,选手能否理解所选曲目的内涵并用肢体语言将其表现出来,是在顶尖赛事中能否取得好名次的关键。
徐子川的表现力其实在同龄选手中算顶尖,但他的目标却远不止在同龄人中脱颖而出。
他希望的,是自己能在国锦、世锦赛,乃至之后的冬奥,都能是最闪耀的那颗星。
所以私底下他没少研究其他选手的自由滑,从选曲到编舞,再到赛场表现,他能对近十五年每一次世锦赛和冬奥男单冠军的自由滑如数家珍。
即使是相同的曲目,各个选手对其的理解也大相径庭,所以徐子川在练习自由滑时,没少参考前辈们滑过的类似曲目。
Experience是一首时而会在自由滑赛场上出现的曲目,但又不像歌剧魅影出现得那么频繁,恰好处于大众和小众之间,既不会缺乏新意,也不会无可参考。
整体而言,Experience是一首节奏偏慢的纯音乐,与加勒比海盗、Tinking的明快节奏和愉悦情绪不同,它传递的是一种慢慢地流淌着的悲伤。
第一次听到Experience这首歌时,徐子川还很小,懵懵懂懂的,看着电视机上的花滑选手在冰上翩翩起舞,便种下了一个梦想。
未来的某一天,他也想和那个哥哥一样,稳稳地站在冰上,做出那些漂亮的动作。
于是他站上了冰场,开始和每一个初学者一样摔了又摔,眼泪掉了又掉,但他从来没有想到过放弃。
在选定这首曲目时,徐子川还特意去找了小时侯看过的那届冬奥会,重温了一遍儿时的记忆。
现在看来,那名花滑选手当年滑的那支自由滑难度并不高,对标现在的标准,基本就是国锦平均水平,远不到国家队的水准。
而事实上,这支自由滑也并没能在当届奥运会上掀起任何水花,最后这名华国选手也只是拿到了第十名的成绩。
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