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为什么,吃完午饭回到学校之后,时淮心里一直发堵,有种说不上来的情绪。这操蛋的心情,他真想去无人的空地嚎两嗓子。
一整个下午时淮都蔫不拉几,兴致缺缺地掏出手机玩了几局跳一跳。
“上课玩游戏?”经年凑过来看了眼。
时淮反问他:“不然呢?”
“……”
经年无语了片刻,想了想:“也对,这挺符合他的人设。”
结果今天干什么都不顺,每次都是第一跳就倒下,清一色的得分为0。时淮脸色很不好看,眉头紧皱着,光看侧脸就能感受出他有多烦躁。最终一个没忍住蹦出句脏话:“草|他妈的……”
声音不大也不小,老师听到刚刚好。
讲台上的中年男老师听到这句脏话后先是一愣,眯着眼推了推厚得都能当防弹玻璃的眼睛:“让我看看这声曼妙的国粹是谁说出来的。”在他看清这人面孔的一瞬,前排同学能清晰地看到生物老师额头的青筋跳了几下。
虽然老师是新换的老师,对班里同学都还不了解,但是这位时淮同学他不可能不认识,毕竟这人的“光辉历史”可太多了,想不知道都难。
逃课抽烟、顶嘴斗殴、成绩垫底,哪个老师能受得了?
“时淮,你起来读一下第二段。”生物老师强忍着不快,背着手满脸菜色。
时淮正烦躁着呢,冷不丁听到有人叫自己,拧着眉一脸懵逼地站了起来:“……什么?”
眼看一场腥风血雨即将爆发,言宇立刻侧过脸来小声提醒:“第二段……读一下。”
该说不说,时淮听力还是不错的,尽管他前位的声音小得像蚊子嗡嗡,但还是听到了。他捏起课本,瞥了几眼:“CH4+CL2……这什么?怎么还有个箭头?然后是CH3CL……”
“……这是什么课?”老师倒吸口气。
“英语课……哦不,应该是化学。”时淮回答得一本正经。
下面坐着的同学们笑得很克制,肩膀一抖一抖,嘴角手动强制性往下弯,想笑出声却又不怎么敢。
台上正怒目圆整瞪着他的生物老师气得简直想掐人中。生物课上一半了,这人还捧着本化学书读得津津有味,读就读吧,关键是他连方程式都不认识!
还C、H、4单个字母单个数字的往外蹦!
“你……”他捏了捏眉心,想咆哮点什么却又无从下口,千言万语最后只汇成了一句:“滚出去站着!”
时淮对罚站已经习以为常,揣着手机就往外走。
原本站半节课就好,结果倒霉地碰上级部主任查纪律,生物老师添油加醋地跟孙博诉了番苦,于是孙博发话:“你给我站到放学!”
不过这也正遂了时淮的意,在外面罚站好啊,不用听教室里老师叨叨叨,还能掐着点下课放学。
于是下课铃一响,他连书包都没进去拿,直接冲下楼梯,感受自由的气息。
放学了!爽!
墨城四中有晚自习这一说,从晚上七点一直上到晚上十点,住校生是必须上的,而走读生可以选择直接回家。就冲这一点,时淮毫不犹豫地选择了走读。
此时他正悠闲自在地走在路上,校服外套一脱,露出一身带字母图案的宽松黑T,领口有点大,锁骨处隐约能看到一截红绳,长到快遮眼的头发被风一吹更是有一种不羁的凌乱,俨然一副“四中我最吊”的自信感。
可惜这股自信感没有持续太长时间,就被一道闪电打断。
九月的墨城天气变化无常,方才还晴好天气,这会儿云层却越来越厚,在天际不断翻滚。一声雷轰过后,暴雨如注。
毫无准备的时淮被淋了个措手不及,像落汤鸡似的抱着头往楼梯口窜。
头发被雨一淋,湿哒哒地黏在脸上,有些狼狈。他郁闷地抬手撩了下头发,心里怒骂一声:“草!今天他妈的什么破运气!”
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打在窗上,很快汇成一道道细流。
这雨,看起来一时半会儿是停不了了。
时淮想了想,穿上外套一咬牙准备冒雨跑回家。
淋感冒就淋感冒吧,还能请病假,总比一直困在这破地方要好!
学校,狗都不待。
他刚要抬脚往外冲,只听一声:“诶。”
叫他的?
不确定,回头看一眼。
不认识。
也是,全校师生,除了陈泽嵩那几个,哪个不是见他就绕道走?跟避瘟神似的。
突然又听一声:“你要淋雨回去?”少年音色冷清,说话的时候尾音不自觉上调,带着一股子缱绻。
时淮愣了愣,再回头看两眼。
哪个不要命的?
走廊里没开灯,光线昏暗,只能勉强辨认出少年利落的轮廓,乍一看高出时淮半个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