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内普现在正在思考，回去该怎么好好拒绝邓布利多将莱斯莉交到他手上的这件事。

教导她没有什么问题，但是更多的就不要想了。

这与他答应邓布利多愿意做任何事，愿意付出一切无关。

只是他委实没法胜任这项“重任”。

“我、我……”

斯内普听到了哽咽的哭腔，他还以为这所孤儿院里其他孩子的哭声，但是声音实在有些耳熟，听着像是喜欢黏在他身后的那个小不点的声音。

然后斯内普低头地看到莱斯莉眼角有泪光，全程板着的脸总算有所松动，他的脸上流露出一丝诧异，又或者说是震惊。

这小女孩在这个时候哭什么？！

“我、我做了一件很过分的事情……”她的声音发颤，眼泪在眼眶中打转。

莱斯莉下意识地想要去抓自己的魔杖，但是手指因为束缚魔法所带来的疼痛而弹开。

来到孤儿院之后，斯内普就暂时松开了她的手，他们两个靠墙而站立着，默然看着麻瓜们欢度圣诞。

他们和愉悦的氛围格格不入，过去他们也是如此。

斯内普沉默地看着莱斯莉，嘴巴抿成了一条直线，他不想接茬，更不想哄孩子。

“我把劳伦夫人的戒指弄坏了，还把它丢掉了……”莱斯莉抽泣道，眼泪顺着她的脸颊滴落，“我为什么要做出那种事，我……是个坏孩子，我做了无法挽回的很过分的错事，我却一直没有发现……我这样的人真的能够得到……”

斯内普烦躁地叹息了一声，今天不知是第几次在心里恶狠狠地念叨邓布利多的名字了，他抽出魔杖，说道：“戒指飞来。”

一个银色的小东西从隐蔽的角落里飞到了他的手上，是一个有些扭曲上面长着尖刺的戒指，上面还有些干涸的褐色污泽，疑似血迹。

好歹也是自己收下的弟子，如果她连找东西的魔法都想不到不会用的话，说出去也太丢他的脸面了。

斯内普摊开手掌，将上面的玩意给莱斯莉看，冷声说道：“是这个吧？”

莱斯莉闻声，稍微止住了哭泣，她吸吸鼻子，踮起脚尖去看明认斯内普掌心的东西。

斯内普微微皱眉，心想着，这小女孩真的有十二岁吗，怎么这么矮？要不给她送几瓶补充营养的魔药当圣诞礼物好了。

不过还是稍微将手放低了些，免得这小女孩踮着脚够着脖子也看不到。

也没有那么夸张，莱斯莉稍微踮起脚，凑近一点就能看清楚了，她轻轻点点头，勉强挤出来一个“嗯”字，但是鼻音浓重，像是小猫在哼唧。

斯内普冷声说道：“你难道不知道飞……你难道忘记你是个女巫了吗，里德尔小姐？”

本来斯内普想说你难道不知道飞来咒，但是飞来咒对于一年级的小巫师确实太超前了。

“对、对不起，教授，我、我……”莱斯莉说话鼻音很重，不仔细听都分辨不出她在说什么，她耷拉着脑袋，眼泪啪嗒啪嗒地砸落地上，“但是、但是它被我弄、弄坏了，我现在、现在才认识到我的错误……我……教授……不要、不要……丢掉我……我会变得优秀的、优秀呜呜我呜呜……”

斯内普：……

她好像眼泪比刚刚掉的更快了？

是……错觉吧？

“不会丢掉你。”斯内普嘴角抽了抽，就算真丢掉，邓布利多也会捡回来。

他认命似的，无声地叹息了声，然后魔杖点点戒指，用了修复咒：“恢复如初。”

戒指的尖刺缩了回去，型号变大了些，戒指内侧还着两个首字母，戒指外侧并没有什么雕刻，是一个款式很简单的戒指。

斯内普又用清洁一新把戒指清理干净。

这下小女孩总算不继续掉眼泪了，但是眼眶红红的，脸颊上还有两道明显的泪痕。

“修复咒。”斯内普说完后还停顿了一下，等着这小女孩再次变得叽叽喳喳活蹦乱跳，缠着他让他教她新魔咒，但是没有。

莱斯莉眼含着泪水，怔怔地看着斯内普，双手不自觉往前抬了抬，最终又放下。

斯内普注意到了她的这个小举动，但是没看明白她想做什么，看动向也不像是想要抽出魔杖。

“现在可以了吗？”斯内普说道，他莫名觉得疲倦，带孩子确实是一件很辛苦的事，

“这并不是什么无法挽回的错事，你觉得一些很大的事情，对于我们巫师来说，可能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为这种小事情哭鼻子，你不嫌丢脸吗，莱斯莉？”

莱斯莉抿抿嘴，轻轻点头“唔嗯”了一声，然后用袖子擦了擦眼泪，乖乖站在了斯内普的旁边，还悄悄捏住了斯内普长袍的衣角。

斯内普又恢复了之前板着一张脸的状态，他把戒指给了劳伦夫人，在混淆咒的帮助下，劳伦夫人以为是意外找到了许久不见的戒指。

“原来在这里！”劳伦夫人握着戒指，将它放在胸口上，“真是太好了，我没有弄丢它……我没有弄丢它……它又回到的身边……”

她将戒指重新戴上，用充满爱意的看着怀里的孩子，在他的额头上落下温柔的一吻：“我的宝贝，你也回到了我的身边，我爱你，妈妈爱你，我最重要的珍宝，我永远都爱着你，永远……”

斯内普看着劳伦夫人，不由“啧”了一声，在真是个愚蠢的麻瓜，然后他又松了一口气，这下那个小女孩总不会继续掉眼泪了吧？

这么想着，斯内普低头看向莱斯莉。

那小女孩正盯着劳伦夫人看，眼眶中又蓄了泪水，只是还未落下，这次她想哭，好像不是因为自责，而是沉浸在某个回忆之中。

斯内普微微蹙眉，想起来之前询问邓布利多这孩子为什么会想要获得爱。

邓布利多的回答是……劳伦夫人。

真的很荒唐，而且更加荒唐的是，莱斯莉她自己都没有注意到，她把劳伦夫人看做了自己的母亲……

斯内普觉得麻烦，先前一直萦绕在他周身的别扭感和不自在更浓重了，在选择无视掉她的同时，斯内普也陈恳地希望邓布利多在这里，这样他就能把这个大麻烦丢给邓布利多了。

“我讨、讨厌这里，我也讨厌他们……这里不是我的家，才不是我的家！我、我呜呜……我……”莱斯莉抽泣着说道，眼泪滴落，这次她哭得更厉害了，但也还知道克制，会去擦眼泪，只是之前用衣袖擦眼泪的她，这次不小心用了斯内普袍子的衣角。

斯内普：……

这个时候说“赫奇帕奇扣五分，因为不尊重教授”是不是不太妥当。

“我想回家……但我……我没有……”

斯内普磨了磨后槽牙，准备忽视到底，但是他忽然想起来，“回家”这个词还是他说出来的。，这个还真是他引出来的麻烦，虽然本意，他是想让这个小女孩开心一点……他居然希望她开心一点？

斯内普对自己的这个念头困惑又不解，它像是莫名其妙地出现在自己的脑海里的，可能是因为这个小女孩做为弟子确实挺优秀，都可以是他可以拿出去炫耀的资本了。

斯内普低头看着这个可怜兮兮哭泣的小女孩，他忽然能够共鸣一点到这个小女孩的孤独和难过。

算了，就这一次，反正没有其他人知道。

斯内普半蹲下来，为莱斯莉擦去眼泪，然后看着她没有说话，这小女孩也一直盯着他看，那双平日里猩红的，和黑魔王一眼的眼眸，可能因为眼眶红红的，看着有些可怜，让人没法联想到狰狞或者恐怖这个词汇，倒像是沾着露珠的红宝石一样的果实。

“……那就回霍格沃兹吧。”斯内普半天挤出来一句话。

莱斯莉眨眨眼睛，看着斯内普，还是有眼泪落下，然后她抬起双臂，扑到了他的怀里，双手紧紧揽住他的脖子。

斯内普本来是想要后退的，但硬生生忍住了，如果自己躲闪的话，怕是这小女孩会更加难过。

他愣愣地想道。

有多少年……没有被人拥抱过了？

斯内普整个人僵住了，不知所措。

然后斯内普发现这小女孩把头埋到了他的肩膀上，一边小声抽泣，一边蹭蹭。

……她是不是把眼泪鼻涕都蹭到我的衣服上了。

斯内普嘴角抽搐，脸色愈发阴沉。

回想起1976年那个圣诞节。*

他想要带莱斯莉回伍氏孤儿院看看也可能是因为这个。

最后，斯内普抬起手，似乎想要摸她头，但是有点不熟练，胡乱拍了两下莱斯莉的脑袋，道：“这里不是你的家……那就回霍格沃兹吧，霍格沃兹是你的家。”

“嗯……”莱斯莉小声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