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下。”她从包里拿出了一瓶矿水瓶,递给它,“你的眼睛还是你自己洗比较好。”
它就用那张没有眼睛的脸直直地看着她,分明没有眼睛,却目光灼热。
白芜觉得周围一阵的阴冷,那种阴冷一点点地顺着她的脚踝往上攀,可她没有动,即使浑身僵硬又冷。
室友缓缓开口,“你真的不能帮我洗一洗吗?毕竟是你踩脏的。”
“是我踩的,但是一开始它就在地上了,所以我不是故意的,我踩了很抱歉,给你提供了矿泉水,但我不能带着你的眼睛去洗,这是你的眼睛,我不能带着它乱走,如果弄坏了怎么办?”
弄坏了……那就赔偿一个新的给它……
白芜脑海里浮现这个念头,这是她今天碰到的唯一一个一双眼睛在外流动的NPC,即便是她自己,也是一只眼睛。
这说明不管是NPC还是玩家们,目前都是一个器官在外,而不是超过一个及以上。
这个室友,不得不令她谨慎。
“你的眼睛,你总要自己负责吧。”她平静地说。
最终室友微笑地接过她手里的矿泉水,默默地将眼睛浸泡在里面。
白芜心中略松,坐在自己的床上,假装在忙碌,心里却很明白,今晚要小心。
快速地冲澡后,她穿着一套运动服躺在床上睡觉,眼睛闭上了,实际上没有睡着。
耳边能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不知道是什么声音发出来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室友离开了房间,她缓缓睁开眼,没有立刻起来,因为室友和她一样,眼睛可以离开身体,更别提它有两只眼睛可以随意走动。
它很可能留了一只眼睛在这里。
白芜翻了一个身,假装不经意醒来,结果对上了一只猩红的眼。
没有认错,是室友的眼,贴在她的枕头上。身体反应永远比理智要快。
她本能地拿出一个空的矿泉水瓶,对着眼睛一吸,那眼睛就被吸了进去。
咔咔,拧紧了矿泉水瓶,丢到了室友的床上,怎么回事,丢三落四的。
她坐起来,想看看室友去了哪里,玻璃上突然传来咚咚的声音,她侧过头看过去,窗帘遮得很严实,看不到外面的情况。
但敲击声却断断续续,并没有停下的打算。
白芜在犹豫的时候,左眼又一次突然跑走了。
渐渐地,她开始习惯眼睛动不动就跑,暂时不知道造成眼睛跑走的因素,但已经能熟练地控制眼睛跑走的方向,以及把眼睛喊回来。
小心地操控着眼睛跑向窗户边,接着绕过窗帘,贴在玻璃上,小小的一个眼珠子,存在感非常的弱,根本不会有人发觉玻璃上有一颗眼珠子,远远看过去,只当成黑色的污渍。
外面确实有东西在敲击,一只无头鬼,飘在窗户外,不断地用身体撞着窗户,
它的头呢?
借着眼睛,能看清外面的情况,到处都有鬼在飘,黑漆漆的夜里,它们像一群夜行者,偷袭着猎物。
窸窸窣窣的声音又响起,好熟悉,对了,她之前以为这声音是室友制造的,可室友已经出门了,那么这声音来源于哪里?
很近,近到……她猛地抬头看天花板,却没有发现不对,同时从储物器里拿出了斧头,谨慎地看着周围,柜子旁,室友的床,桌子……
一一扫过,没有可疑之物,不对,还有一个疏忽的地方。她小心地以单膝下跪的姿势在床上往前挪动,靠近床沿,她低下头看地板。
没有。
但,声音更近了。
她深吸一口气,握住斧头,弯腰——一个黑色脑袋正待在她的床下,听到动静,被凌乱头发包围的脑袋缓缓地转过来。
“吼!”它发出一声尖叫,凶猛地朝她冲过来。
白芜利用柔软的腰肢,不慌不忙地避开,在它钻出床底冲向她的时候,手里的斧头也狠狠地砍了出去,然而砍到一半,动作一顿。
她侧头避开,收起斧头,拿出橡胶手套,一边躲一边戴,接着身影不稳,即将要摔向左边。
脑袋见机不可失,狠狠地冲过去,白芜却站稳了,利落地一个侧身,两手抓住脑袋,没有一丝停顿,一口气冲到窗户,一手打开窗户,将手里的脑袋塞进了那具无头鬼手里。
“拿好,你的头。”
无头鬼:……
接着,她迅速地锁上窗户。
本以为该消停的无头鬼,发疯了一样在外面撞击,比刚才的力度还要大。
玻璃上的眼珠子看着无头鬼一脸嫌弃地丢掉了手里的脑袋,生气地继续撞击。
如果它有嘴,大概会骂得很脏,从它的一举一动之中,她充分感受到了无声的爆粗口。
很好,脑袋不是它的,她知道了,它冷静点吧。
等一下,脑袋不是它的,那么脑袋是谁的?
背脊一阵微凉,一道开门声响起,她反射性地转过身,就见到室友走了进来。
然而,室友脖子上的脑袋不翼而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