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霜儿凄然一笑,哀切声夹杂着恨意:
“这一切都是为了晴芜那个丫头么?她不过是你身边一条贱命罢了,一个下人罢了,死便死了,怎么,你还要怜惜起一条哈巴狗而要了我的命么?那人昔日不过被我威胁一两句便早已背叛了你,暗中给你下毒,你倒怜惜起她来了!林栩,你才是最可悲的那个人,又在我这里装什么菩萨!”
林栩闻言眼中寒光一闪,低声道:
“你当真错得离谱了。你处心积虑机关算尽,不过是为了这府内所谓的家财和权势,却几次三番对我和我在乎的人痛下毒手。若你如一开始那般谨慎做人,我或许还能容你!可在你屡次杀人暗害之际,也早该知道,自古因果报应不爽,终究会有这么一天的!”
齐霜儿痛苦地闭上双眼,良久泪滴从她紧闭的眼眸中流淌出来,打湿早已形同枯草的发丝。
林栩不再理会她的呢喃,站直身子,眼神冰冷无波。她轻轻抬了抬手,便有一直候在门外的丫鬟恭恭敬敬地走上前来,她闭上双眼,缓缓道:
“好好照顾齐姨娘,姨娘如今身子不好,难免糊涂了些,荣哥儿个子长得快,那些换下来的衣物,你去捡几件送来姨娘床头,也好让她日日看着,心中有个惦念。”
说罢,她便转身离去,仿佛这片沉寂的房间内,方才的一切从未发生过。然而就在林栩脚步即将迈出门槛之际,身后蓦地传来一声无比凄厉的哀嚎。
“林栩——你如此歹毒!当真不得好死!我齐霜儿便是变成厉鬼也要缠着你,死也不放过你!”
她低下头去,将那些凄厉可怖的声音抛在脑后,齐霜儿哭泣声不绝,有着划破天际的惨淡:
“你自以为聪明,以为瞒过了所有人,你以为我不知道从前栀芫和你不过是在演一出苦肉计么!你以为我不知道她一直在替你搜集证据么!我早就知道了,不仅如此,你难道以为这府里没有别的细作么——”
她猛然回过身去。
齐氏躺在床上,用尽所有力气挣扎不休,嘶吼声不绝于耳:
“林栩......那我便只等着那一天,等你身边所有人都背弃你,狠毒了你的那一日!”
身边的小丫头被齐氏的厉吼吓得打颤,低声劝阻她,“小姐您有所不知,齐姨娘自病后就一直疯言疯语,怕是已然心智错乱了,您莫要将她的话往心里去呀,她只是胡言乱语罢了......”
林栩却扯开被小丫头拦住的手臂,面色沉沉地快步走到齐霜儿床前,冷声问她:
“你方才说什么!”
齐霜儿那双浑浊的眼睛紧紧盯着林栩,半晌,唇边浮上一丝笑意。
她向林栩轻轻眨了眨眼睛,随即缓缓向她招了招手。
林栩俯下身去。
却在即将靠近到齐霜儿的耳边时,身后响起那个丫头的一声惊呼:“小心!”
与此同时,原本病若膏肓的齐霜儿却突然从床上奋起直跃,径直向她扑来。
慌乱之际,林栩来不及避闪,只是余光看到齐氏手中握着一片残余的,尖锐无比的碗的碎片。
林栩瞬间意识到危险,身体本能地向后退了一步,然而齐霜儿扑来的速度出乎她的预料。那片锋利的碗片在微弱的烛光下泛着冷光,直直朝她的脖颈划去。
“小姐小心!”
身旁的丫鬟再度惊呼一声,猛地冲上前来,试图阻挡。然而齐霜儿的动作带着绝望的狠劲,力气竟比平日大了数倍。那片碗片堪堪贴着林栩的脸颊划过,带出一丝微微的血痕,疼痛在刹那间袭来。
林栩回过神来,猛然反手一推,齐霜儿被甩回床上,手中的碎片掉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声响。她眼神中充满了疯狂与怨毒,气喘吁吁地看着林栩,喃喃低语道:“林栩……你会有报应的……你会的……”
刚才那一瞬,应当用尽了她最后的所有力气。
林栩捂着脸上的细微伤口,脸色阴沉至极,怒意在眼中翻腾不休。她紧紧盯着齐霜儿,冷冷道:
“齐霜儿,你果真疯了。”
那名小丫鬟赶忙上前查看林栩的伤势,见只是细小的划痕,松了口气,却依旧心有余悸。她低声劝道:“小姐,还是离她远些吧,齐姨娘已经疯癫,实在不值得您亲自来看她。”
林栩冷冷地盯着躺在床上喘息的齐霜儿,眼神冰冷而毫无怜悯,轻轻吩咐道:
“把她手脚绑好,叫人看牢了,连根针都不许她再碰到。”
说完,她便整理了下衣袖转身向门外走去,背影在灯火微光中拉长,透着一股冷漠的肃杀之气。
门被缓缓关上,隔绝了房中齐霜儿歇斯底里的怒吼和低泣。
林栩侧头向守在门口的小丫头低声吩咐道:
“既然齐姨娘这般不知悔改,那就让她在这孤独的黑暗中慢慢熬下去,直到声音再也传不出来......”
两个小丫头害怕地缩了缩脖子,却也只能低声应是。
她停在廊道上,微微仰头,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
她轻轻向脸颊摸去,除了一丝凉意外的潮湿,隐隐有痛感传来。那是方才她的脸划破,如今缓缓流出的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