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个星期，除了上课，韩憬没再和裴远私下见面。
他没有叫，她也不主动提，每天只往返于宿舍和图书馆，备战两周后的期末。
但赵妍馨有些古怪。
这天，韩憬八点下床洗漱，恰巧看见赵妍馨端着盆子从淋浴间出来，头发湿漉漉的。
她好奇道：“一大早洗头，出门见谁呀？”
赵妍馨：“去咖啡店，和林老师谈点事儿。”
韩憬到水池边接水：“关于考研的事？”
“是滴！”
“注意分寸啊，别开小灶开过头了，懂不？”
赵妍馨郑重道：“我会的，不过林老师真的很帅，虽然和裴老师相比略逊一筹，但也超级fashion，比我们学校里那些男的养眼多了。”
韩憬边刷牙边催促道：“快去快去，别耽搁了。”
赵妍馨突然凑过来，“你不是有新男友了嘛，怎么没见你去找他？”
韩憬手上动作一顿，牙刷在口腔中停留片刻。
确实有一段时间没见裴远了。
漱完口，她回答：“期末了，没时间。”
“哦……那你觉得裴老师怎么样？”
“咳咳咳！”韩憬被呛到了，“怎么就突然提他了？”
“没有没有，我就问问，”赵妍馨眼神飘忽，“假如，我是说假如，在你和李长旭分手之后，现在的男友和裴老师同时向你表白，你会选哪个？”
韩憬：“……”
如果赵妍馨知道所谓的现男友原型就是裴远，估计会被自己的问题蠢笑。
“我不知道，快吹头去，别第一次见导师就留下没有时间观念的印象。”
赵妍馨：“马上马上，我再问最后一个问题。”
“什么时候能给我们看看你的新男朋友啊！！”
韩憬掐指一算：“maybe今年之内吧。”
赵妍馨：“……”
-
收拾好书包，韩憬正准备出门，手机屏倏然亮起。
【black先生：需要期末辅导吗？】
“什么玩意。”韩憬忍不住吐槽，编辑一条回复。
【江苏第一深情：什么辅导？】
对面显示正在输入中，很快新消息弹出。
【black先生：私人辅导，确保你不挂科。】
【江苏第一深情：我不当学术妲己。】
【black先生：正经教学，我在西门，十分钟后就走。】
盯着这行文字好几秒，韩憬才回过神，迅速脱下牛油果绿的衣服，换上低调的白t，挎上帆布袋就一阵风似地出了门。
缪雯神情复杂：“她这是，抽风？”
赵妍馨放下吹风机，发丝还在散热气，“我觉得韩憬对裴老师也有点意思，刚才我问她，如果现男友和裴老师同时向她表白会选择谁，她竟然回答说不知道！她是真的在考虑这个问题！”
李文琪摘下耳机，不明所以：“so？”
“呆子！”赵妍馨没好气道，“通常情况下第一反应应该是，我的天我怎么能和自己的老师谈恋爱？会不会引发什么不良后果？但是她没有这么想。”
“哎呀，说不定她根本就没考虑这方面的事，”缪雯摆摆手，“既然她现在有男朋友了，就算我们告诉她裴老师对她有意思，作用也不大，还得她自己同意。人家的情感选择，我们还是尽量少插手吧。”
赵妍馨点头道：“也是，那就当做不知道吧，但千万不能让外人知道，否则麻烦就大了。”
-
西门。
车里流淌着音乐,裴远倚在窗边闭目养神，副驾驶的门被拉开。
“来了？”他问。
韩憬坐定，目光落在他身上：“嗯。”
裴远睁眼看她：“带换洗衣物了吗？”
闻言韩憬一惊：“换洗衣物？！”
裴远微微一笑，“金融学那么厚一本书，一天哪够？”
你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韩憬暗想，但没说出来。
“没带。”
“没关系，我家里有。”裴远握着方向盘淡然道。
韩憬下意识重复：“你家？”
他家为什么会有女士的换洗衣物？
难道是……给前女友准备但没用上的？
尽管她是裴远的初恋，可两年之内，他或许也和别人交往过。
就像她一样。
想到这，韩憬没来由地心堵，像被石头压着。
耳边的旋律盘桓，眼神悄然瞥向Carplay的歌曲播放界面。
《You Are My Everything》，单曲循环。
如同翻涌的海浪，热烈又柔和，疯狂又唯美，她凝视着歌词翻译，仿佛被带入了另一个世界。
You are my everything
我火热的爱情属于你
季节变化我也依旧在这里
我停滞不前的心中
你是我唯一的爱
尾声渐渐平息，归于宁静，重新融回开头温柔如水的钢琴声。
伴着这首歌，与裴远并肩而坐，好似时光倒流，让她有种回到两年前的感觉。
那个时候，她不懂爱，追到就不再珍惜，只淡淡回应裴远给予她的温暖和爱，现在想来，不免有些愧疚。
裴远：“向辅导员请个假吧。”
韩憬抬头：“啊？”
“两个星期，就说在校外租了房子。”
“那她要是问有没有人陪同怎么办？”
“简单，”等红绿灯的间隙，裴远转头与她对视，“就说，你男朋友也在。”
血流瞬间上涌，韩憬侧过头去，“什么破理由。”
这迷惑性的话，到底是帮她想办法还是套路她，邀请床伴到家里来，究竟是真心帮忙还是别有所图。
真是越来越看不懂他的心思了。
但转念一想，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大不了顺水推舟，看看他想搞什么把戏。
既然裴老师想玩，那就陪他玩到底。
-
上次来裴远家是晚上，没怎么观察，今天一细看，才发现原来这么宽敞。
仅他一人居住，倒显得有些冷清。
趁裴远在厨房打扫卫生，韩憬踩着拖鞋在整间房子里漫无目的地转悠。
停在一个卧室门口。
墙上挂着一张照片，离远看不清。
她走近几步，随着画面逐渐清晰，心跳也乱了节拍。
那是她和裴远的合照。
22年四月的某一天，在欢乐谷摩天轮的座舱内，背后是金陵城灯火辉煌的夜景，梦境般绚烂。
裴远举着手机自拍，对着镜头露出一排整齐的白牙。
她依偎在他怀里比剪刀手，笑得温柔腼腆，脸还红红的。
回想这段记忆，嘴角不禁上扬。
初恋总是美好的，尤其是已经逝去的初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