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他也不会轻易召唤的,既然叫他不要召唤,那只好……召唤一次也不行吗?
呜呜呜……为什么!
鲨鱼骨带着他走地下,往普罗城的方向急速飞驰,中途遇到障碍物就哐哐撞过去,一路走直线。
埃兰直接来到守护神庙,毫无意外,包围神庙的结界没有一道将他拦下或者触发警报。
神庙外搭起了帐篷,帐篷里躺着受伤程度不一的人,神庙的大厅里聚集着尚能站立的伤员,排队接受祝福。
他居然畅通无阻地来到了大祭司的书房,没有人守门,门也没上锁。
多林大祭司正按压着额角,听到开门声也没睁开眼,她的疲惫写在脸上,连皱纹都加深了些许。
“祭司嬷嬷,我回来了。”埃兰主动道。
多林这才抬眸看向门口,出神片刻,像是没认出来人。接着她单手抚胸,一道洁白的光芒笼罩起她的全身,疲惫从她身上一扫而空。
她语气如常,翻动一摞纸张,从中选出几页,“这次事件的报告。”
埃兰接过报告翻看,根据神庙的调查,事件的起因,是普罗城一个受伤的炼金术士身带诅咒,变得像野兽一样对其他人又抓又咬,部分被咬的人变得和他一样,导致影响持续扩散。
目前被波及的地点有二十多个,神庙的祭司使用圣物张开结界,将这些地点暂时封闭。
被诅咒的人都有暴露的伤口,其上覆盖着扭曲的符文,守护祭司无法使用能力消除符文,也无法治疗伤口。
随着时间推移,极少数被诅咒者轻微好转,大部分加重死亡,也有个别会突然变得有攻击性,后面有详细统计结果和案例记录。
埃兰又看了一遍报告,很快弄明白其中关键——消除诅咒,守护之力是无效的。
“光明祭司在做什么?之前的全城净化停止了?”埃兰疑惑,报告里没有光明人员的任何动作。
多林给出冰冷的回答:“十二月第九日,普罗城的光明神赐者全部撤走。不光是普罗城,根据我们的情报,整个帝国的光明神赐者同一时间被召集前往王都,各地神庙只留尚未试炼的见习祭司看守。”
埃兰沉思,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才能让所有光明人员汇集一处?如果是为了消除诅咒,应当就地解决才是。
书房里突然拖出一道残影,一个幽灵急速划过不大的房间,跑过了头又调转回来,对大祭司语速飞快地说:“城南三十里格的红叶城诅咒爆发,问题是,我们没有空余的圣物了。”
多林将地图摊开,比对位置画了一个圈,示意她可以走了。
幽灵消失,过了几秒再次出现,这一回正对着埃兰,看上去欲言又止,犹豫不决。
埃兰看着她标志性的长发,想起这个女孩的名字:“苏珊。”
女孩听到声音,确认无误,眉眼弯弯地笑起来:“团长。”
“你是从红叶城过来的?”埃兰问。
“不是的,是其他人——其他幽灵收集到消息,转告给我,我再报告给神庙。各个城镇和村子都有幽灵巡逻,我们的速度很快。我,我要去城门了,说不定有新消息。”她语速很快,但语气柔和,没有一点棱角。
埃兰点头表示知道了,女孩又拖着残影出去了。
“多亏了她们,听说是你手下?”祭司嬷嬷打量着他,要知道,不论是收幽灵还是女性,对骑士团都是史无前例的事。不过,骑士团已经不复存在了,再说什么也没有意义。
“只有四个,其他不算是。”埃兰要了地图,收起来卷成一卷揣进怀里,“我过去看看。”
临走的时候,他要了一身衣服,见习者的朴素褐袍。正式祭司的神袍,胸口有银色的盾形装饰,他没选。在外面,他不想暴露和神庙的关系。
二十分钟后,鲨鱼骨抵达了地图标注的地点。城中家家户户门窗紧闭,开了感知才知道,居民都躲在屋内。
石子铺成的主干道上,残缺不全的破溃尸身零星倒在路边。血迹如车辙一般纵横交错,血迹尚新鲜,看来事发不久。
一番检查,尸身破溃的地方无一例外覆盖着符咒。
这些符咒乱糟糟似一团涂鸦,与尼森和但他林的都不一样,他们二位的诅咒更像是某种格式统一的文字。
根据报告,诅咒可以通过伤口的血液传播,放任这些尸体在路边肯定不行。
一具具尸体以不可思议的角度重新站起来,排成一队,队伍的后面,骷髅小怪拿着随手捡来的工具,将地上的血液用土石掩埋。
街角传来一阵砰砰地敲打声,埃兰循声而去,看到三个面容破溃、衣衫凌乱的人拿着扫把、锄头和木棍,正敲打一扇临街的木门。
感知中,其中两个已经不是人了,状态像活尸,应该是报告中有破坏性的那一类。
一声令下,前一刻还在砸门的两个活尸放下东西,举起两只已经能看到白骨的手,扭断自己的脖子,抱着自己的头,乖乖排到了队伍的末尾。
剩下的一个比较难办,还是活人,对命令毫无反应。
哗啦一声,门板被撬开,门内爆发出几道凄厉的哭喊声:“你不要过来啊,啊啊啊——”
埃兰走上前去,扯住这人的一只胳膊。
这人身子没动,脖子转了个大弯,用覆盖着符咒的血红眼睛看了埃兰一眼,兴趣缺缺,依然迈开步子往门里走。
埃兰拽着他,阻止他继续前进,但屋子里显然很有吸引力,这人根本没停,咔嚓一声,手臂被拽了下来。
这人喉咙里传来粗哑的叫声,身体颤抖,埃兰判断,他依然可以感到疼痛。
埃兰没犹豫,令两个骷髅小怪控制住这个人,将他放在了队伍里。
门里的一家五口看着眼前的一幕,连大气都不敢出,看到街上诡异的队伍后,更是吓得面无人色。
街后传来连续的爆炸声,在空荡的街道格外清晰刺耳。埃兰顺着声音,从地下移动过去,出现在眼前的是一条歪曲的小巷。
巷子里烟尘弥漫,两侧石墙被炸开数个破洞,砖石杂物的碎块里夹杂着破碎的肢体。
两个活尸站了起来,一前一后,踉踉跄跄地靠近中间一个黑发年轻人。
年轻人手忙脚乱地扔出两个炸药管,然后弯下身子紧紧捂住耳朵。
埃兰及时潜入地下,避免爆炸波及新换的衣服,再出来的时候,直接到了年轻人身前,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欧瑞阿斯”。
欧瑞阿斯身后的木桶上,坐着师傅弗尔坎内里,他佝偻着缩在厚实的大披风里,看不见受伤了没有。师傅神情呆滞,嘴唇嗫嚅,血红的眼眶里缓缓拂过两个扭曲的符咒。
欧瑞阿斯被爆炸弄得灰头土脸,反应了好一阵,认出来人,忐忑地问:“尼森……”
“死了。”埃兰平静地说。
“死了好,死了好。”欧瑞阿斯一边念叨着一边把眼睛周围的灰抹掉。
“你师傅怎么回事?”
“师傅说要研究一下诅咒,说不怕的,有防护装备,也有治疗药剂,可,可他自己还是中招了,哎,哎。”他说着清点剩下的炸药,还有一小包,够用一段时间。
“师傅应该还有救,跟我去个地方试试。”埃兰叫来两个小兵搀扶师傅,又问:“研究有结果吗?”
“师傅没和我说什么,只说奇怪。”欧瑞阿斯探头探脑,看到了十来个残躯组成的队伍出现在了巷口,有种不好的预感,“我们去哪里?”
队伍越走,数目越多,惨不忍睹的队伍成员一边走一边在地上弄出血迹,又被小怪们埋好,欧瑞阿斯怎么看怎么诡异。
最诡异的是,队伍居然在最后停留在了城中最大的光明神庙门口,大门紧闭,巫妖一人上前扣门。
“开门,净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