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什看向谢家的方向,熊熊烈火在大雨下熄灭了嚣张的气焰。
夜尽更残。
雨停,天边泛起鱼肚白,
秦什二人来到谢家,还没靠近便已闻到刺鼻作呕的血腥味与空气中残留的炭火余烬交织。
“秦什,有一件事我要告诉你。”谢浅突然沉声道。
秦什低声道:“我就是谢羽什是吗?”
“你记起来了?”
记起来?
不对,准确来说他只是猜到了原身的身份,但他是秦什,不是谢羽什。
虽然不知道为何魔尊一开始就瞒着他,但是,既然知道了原身的身份,那他自然要为‘谢羽什’做些什么。
“没有。”秦什摇头道。
谢家大门还敞开着,门口躺着两具尸体,雨水冲刷了两人身上的鲜血,在身下淌出两道血迹。
秦什脚步一顿,脑海恍惚间似乎闪现出一幕画面,可又转瞬即逝。
秦什踏入门槛,陌生又熟悉的环廊映入眼帘,满地的尸体横陈。
他忽然觉得双脚一软,差点跪倒在地,心脏沉闷得极为难受,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凤鸣谷下手极狠,为夺至宝,铁了心要灭了谢家,谢浅赶到之时已经太晚了......
谢浅在秦什耳旁说了什么,可他仿佛耳鸣般听不见任何的声音,他只看到谢浅的嘴巴在动,却听不清说了什么。
“你在说什么......”
明明张开了嘴巴,秦什却听不见自己的声音,眼前的谢浅也变得模糊不清、重影相叠,直至一片黑暗。
“秦什!”
......
秦什猛地睁开眼睛,日光透过窗棂透了进来,他下意识伸手挡住眼睛,却摸到满脸泪痕。
门外,谢浅轻敲门扉,秦什随意擦了擦脸,偏头望去,只见他手里拿着一碗药汤。
“你醒了。”
秦什双眼还有些干涩,不解地揉了揉眼,“我怎么了?”
“先喝药。”
“哦。”秦什刚醒来,正好渴了,这药闻起来也没有什么药味,就当水喝算了。
他接过药碗,大口吞下,药液入了喉咙才发觉这药有多苦,他想吐出来却被谢浅提起了下颌,硬是强行灌了下去。
“咳咳!咳......”秦什将药碗塞到谢浅手中,“你......咳咳!你想......咳......呛死我啊......”
谢浅伸手轻轻抚去他嘴角的药液残渍......
动作太轻太快,仿佛蜻蜓点水般一瞬而过,秦什有些错愕,却见谢浅已经背过身去将药碗放在桌子上。
“我怎么在这里?”秦什环顾左右,问道:“我睡了多久?”
“三天。”
“三天?!”秦什惊讶道,“那......谢家呢?”
秦什说着便要起身,三天了......
他顾不得许多,他一把掀开被子,双手撑着床沿就要穿鞋离开。
谢家。
满目白绸。
秦什踏过门槛,前几日横陈的尸身尽数不见,只剩一片废墟,满目疮痍,目光所及之处,皆是火烧后的痕迹,曾经的雕梁画栋,如今只剩断壁残垣。
踏入谢家祠堂的那一刻,秦什的步伐不自觉地放轻,祠堂内没有大火烧过的痕迹,唯有一缕淡淡的香火气息,几束残烛已近油尽灯枯,残光拂过桌上摆着的谢家先祖灵位。
秦什不自觉地换上了新的烛芯,他跪在蒲上,恍惚间似是与‘谢羽什’重合。
身旁一个身影落下,只见谢浅亦跪在一旁。
谢浅虽姓谢,却不是谢家人,更准确来说,秦什甚至不知道他为什么改名叫了谢浅。
日光暗沉。
不知跪了多久,一个身着麻衣的王府家仆从外面跑了进来,站在祠堂外,手里攥着一封信,道:“谢公子,我们老爷有一封信要交给你。”
秦什拜下三拜,才缓缓站起,跪得久了,双腿还有些发麻。
他走到门外,接过信封,还没打开便听见那家仆低声道:“谢公子,我们老爷说......”
那家仆的眼神掠过祠堂内的谢浅,又快速收了回来,声音更轻,接着道:“谢公子看完后尽快将信烧毁,不要让任何外人知道。”
那家仆说完便跑了出去,像是后面有吃人的恶鬼。
秦什拆开信封,却只见上面写了三行字,‘百花宫’,‘凤鸣谷’,‘龙神山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