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吕丁和陈慢也惊了一跳,转头对视一眼,没对上,却先看到了卡他俩中间嘴角直抽抽的徐富,又是一惊:“我靠!”
“……”徐富一人拍了一掌,“别说脏话。”
陈慢双手拖凳往旁边一拗,“哦。”
沉默蔓延了几秒,许桑也不觉怎么,瞥了眼徐富后,风轻云淡地问道:“有什么不对?”
“呃,”徐富默默把手肘放在了桌上,慈眉善目地问道:“你们在说什么问题?”
见许桑要开口,吕丁连忙举手,生怕他直言不讳给人兜头一棒,倍速叙述:“没什么,没什么,您听错了,我们在聊如何克服学习中的干扰因素。”
许桑微不可察地偏了下头:这是什么必须避讳的问题吗?
“我还没到痴呆的年纪呢。”徐富想也没想一掌又拍到吕丁头上,“平时都说了,多做数学题能减少老年痴呆得病率,你看你,才十几岁脑子就不中用了。”
吕丁噎住:“……”
“不过还得也是奔二的人了,说说吧,你喜欢上谁了啊?”徐富看了眼吕丁,想到什么又转向陈慢,“怎么我感觉你也有点春心萌动?”
陈慢愧不能当地埋下头:“……”
“这反应是不是过于明显了。”徐富嘿嘿笑起来,半路劫了许桑的话头就开始狂奔,“我刚刚听了一耳朵,其实许桑同学说的很有道理。”
闻声,许桑挑了下眉:他随口一说有毛线的道理。
“我记得我高二的时候,也是喜欢上一个女生,那女生,是走廊对面文科班的数学课代表。”徐富说着也娇羞地扭了一下。
几人毫不遮掩地倾身,支起耳朵细听。
徐富:“我每天就巴巴地望着她,一上午五节课,要上十次厕所。强调一下,是来回,不是单程数,别误会我肾不好。”
五人沉默:“……”您不说大概没人想到那去。
徐富把声音放小了些,貌似也是他当班主任习惯大声说话以来第一次主动有意识地调低音量,“果不其然,成绩就开始直线滑坡,但你们懂吧,越是这样,我就越是喜欢她,跟他妈……呃,跟受虐狂一样。”
“看你们俩长得这又蠢又憨,八成是暗恋,就跟我一样,当初我女神骂我紫土豆,因为我一见她脸就红得发紫。”
吕丁没憋住,一口气就笑出来了:“噗哈哈哈……”
“别打岔。”徐富忙里偷闲地给了他一胳膊肘,“一直到高三,我才幡然醒悟:暗恋就是学习的杀手。高中生,要么不恋,要么在恋。不动心就不存在什么问题,没人会影响你拔刀,天天熬穿,不要命地学,就算长一身痘都没心里负担;要么心动得不能在动了,都在一起了问题就不大了,这种阶段不拿成绩出来秀哪来的个人魅力,所以问题也不大。前提是两个人都是正常人,不是不吵架就浑身难受的那种。”
“五虎上将组”眯着眼睛把徐富包围在了视野里,像盯上猎物的狼,眼冒绿光。
“暗恋就不行,你们俩一定得摆脱这种状态,不然,苦啊。想当年,我成绩连滑一百名,被我爸踹了十几脚屁股,得亏肉多……但是,当我抱着赴死的决心去表白,然后被拒,我哭了一周,最后居然化悲愤为动力,两周时间,直接冲进年级前十!”
五年班长身,陈慢早已被驯化成马屁精,上前就是和:“年级前十!”
徐富嘿然一笑,“后来,她还不是跟我扯证了……”
听他滔滔不绝时,许桑感觉手心忽然一痒,才稍稍偏头,就见他和易承座位中间,毛登登地伸进来个脑袋,呼吸放得很慢。
看他胸腔鼓气的频次,估计没两分钟就要憋死了。
易承又挠了下许桑的手心,而后攥得更紧了。
“……”许桑暗骂一声:什么叫眼皮子底下造反,这就是了。
徐富还沉浸在他光辉的情史之中,把两某生说得热情昂扬、激情四溢,好似下一秒就能冲上云霄。
于是他更激动地来了个神笔马良似的总结:“所以,先表白,是死是活先看看。死了最好,女生只会影响你们进步的速度;要是活了,不好意思,老徐我为了五十块钱,要抓早恋!”
吕丁呵呵一声:“……”
糟了,这篓子不就捅穿了!
陈慢嘴角一抽:“……”
完了,连老徐都不看好他俩,注定没戏了!
见没什么掌声连天的反馈,徐富柔光满面地把五个学生一一扫过,圣母般的光泽从易承脑袋上移开,徐富笑容一僵,顷刻脸色大变、一屁股坐在了空地上,敦实的一声。
照应他的前言:听得出来屁股肉多。
年级主任震了一下,上前去把人扶起来,和蔼得像是回光返照之人,“没事吧,老徐?”
徐富一个白眼差点把自己翻过去,他僵僵地立起来,“有点事,我就先走了,您慢慢巡学生。”
“回来!”年级主任一把拽住他胳膊,“真以为我们巡的是学生?先考核的是老师!任务尾巴才是学生……出来听我教育教育。”
被拽出后门时,徐富颜面不存地小声叮嘱一句,“肺腑之言,听之信之为之,必有用之……啊!”
后门砰地一声关上,整个教室的人都回头看了一眼,以为是怕冷才关得门,又扫视一圈,没见到老师“逮到了”的眼神,便又转回去“口舌生花”。
“嗯,其实我觉得老徐说得没毛病。”吕丁郑重其事地开口,“明天的体育课我就去操场练习表白,下课就飞奔而去,是死是活,表了我的青春就不留遗憾!”
“加一。”陈慢眼里露出赴死的坚毅。
趁那两人兄弟情深,易承晃了晃牵着的手,而后朝许桑勾了下手指。
“嗯?”许桑微微倾身。
易承压着声音,声音里带着没睡好的微哑,但入耳却是揉碎了的动听:“我再给你表一个?”
“……”许桑坐回去,轻声:“闭嘴。”
易承笑得弯了腰。
“说真的,我感觉我们小组的进步空间很大。”赵鸿途在状况外良久,见两边都静下来了,开始支招,“我是真心希望我们小组总排第一!不是为了那二十块钱,单纯为了证明自己证明我们!”
他这话在空中飘了很久,才落到每个人的耳朵里——可能这话思想道德水平实在过高。
“嗯……”吕丁陈慢颇有默契地同时开口:“要不还是为了二十块钱吧。”
“也行,反正梦想不同目的一样嘛。”赵鸿途思想开放了两秒。
“那就是除了许哥以外,每个人都得提升,做一丢丢贡献。”陈慢激动地拍了拍胸脯,“真的吗?真的吗?不敢相信我又要准备好好学习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