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面而来的是一个飞速旋转的游走球。
观众席上的尖叫与欢呼如同灌了沥青的流水般,缓慢、但坚定地灌入伊迪丝的耳朵里。
那些球迷、媒体像风中的稻谷,奇形怪状、灰蒙蒙的,又在一团乌云下化作灰尘,从伊迪丝视线角落里消失了。
-此刻,她的目标是什么?
-找球手。
-找球手的什么地方?
-眼睛、鼻子、喉咙、腹股沟、膝盖和脚。
“对不起,什么?”
眼前所有场景如微风下的水面般泛起涟漪,一片片深绿色的人海从视线内快速掠过,它们在灰色天空的映衬下更显绿意,随后逐渐化为树影婆娑。
伊迪丝回过神,看见莱姆斯正微微拧眉,有些困惑地望着她。
“什么?”伊迪丝问道。
“眼睛、鼻子、喉咙、腹股沟、膝盖和脚。”莱姆斯耐心地重复了一遍她刚刚的话,“那是什么意思?”
“哦,”伊迪丝反应过来,“哦,对了。那是作为击球手的六大基本攻击区域。”
莱姆斯的脸孔在光影中半明半暗,他的手里握着属于伊迪丝的击球棒。
“所以,”他谨慎地询问,“你要我朝你的这些部位攻击。”
“是的。”
“…我做不到。”莱姆斯那半张属于阳光的脸线条阳刚且柔和,深不可测的棕眼中闪过一道自嘲的苦笑。
“那么,你就不是一个合格的击球手。”伊迪丝毫不留情地评判。
莱姆斯挑起眉毛注视着她。
这时,伊迪丝想到,半小时前,是她强行拖着莱姆斯从小木屋里出来,在靠近树林和农场的空地里开始进行一场简单的投击球游戏,也是她蛮横地将击球棒塞进莱姆斯手里,要他做击球手。
“好吧。”伊迪丝清了清嗓子,声音比平常尖很多,“把击球棒还我,换你来投球。”
于是他们交换。
“你看起来比前几天好多了。”莱姆斯提着一袋子石头,那些石头在袋子里哗啦啦地响。
他指的是前几天伊迪丝在发布会上被公然指责打假球的事情,魁地奇联盟指挥部的工作人员宣布即将展开对她的调查,并无限期禁赛,直到调查停止,她的命运才能得以宣判。
“别逼着我把你的腹股沟当成目标。”伊迪丝挥舞了一下手里的击球棒,劈开空气的声音飒飒作响,可以想象到那样的力道击打游走球后会发生的事情。
作为一个被深深威胁的受害者,莱姆斯只是低笑。
然后他的膝盖被伊迪丝击来的小石子攻击了。
“十分给伊迪丝,”伊迪丝挑衅似的将击球棒架在肩膀上,咧着嘴看向他,“零分给莱姆斯。”
“我很高兴见到你振作,”莱姆斯拍了拍长袍上的灰尘,从袋子里挑出一块大小适中的石块,在掌心掂了掂,“知道你没有跌入谷底,我……们所有人都很开心。”
伊迪丝眨了眨眼睛,忽然觉得握着击球棒的掌心有些烫手。
“而且,最重要的是——”
莱姆斯忽地出手,将石块掷向伊迪丝的眼睛。
唰地一下,石块在接触挥来的击球棒的瞬间被弹开,如同炮弹般轰向就近的一棵橡树。
这棵不屈的战士肉眼可见地原地晃动起来,簌簌飘下不少树叶。
透过半遮挡在鼻梁上方的击球棒,伊迪丝那双充满野性的黄色眼眸冷冷地看向莱姆斯。
他们在一片寂静中对视,莱姆斯耳畔回响的心跳声尤为明显,他几乎失声,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你从未停止过训练。”
思维回到赛场的那一刻,游走球近在咫尺。
伊迪丝二话不说举起击球棒,向眼前的游走球劈砍而去。
雪白的光线在铁球上折射,旁人几乎以为那颗球被她用刀斧劈成两半。
但眨眼的功夫,塔特希尔龙卷风队的找球手惨叫一声从扫帚上滚了下去,重重摔在沼地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