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怎么还不上来?”
伊迪丝咬咬牙,扶着楼梯也爬了上去。
刚才想要独处疗伤的想法已经不翼而飞——毕竟她想要去的地方是被他打开的,她又怎么好意思赶他走?
今天是星期天,所以天文教室空无一人,只有满地的毛毯、靠枕和星象仪。
大片大片的落地窗外已经不再下雨了,夜色转浓,橘色的圆月在空中升起,在两人面前摇曳。
雨过天晴以后,天空中的乌云也被狂风吹散了,只剩下一幕的繁星,为天文观察留下了不错的基础。
伊迪丝选了一块绣着猎户座的星系方毯躺下,上面还有交叠的软绵绵的靠枕,一看就知道是某个为了偷懒的学生所布置的。
西里斯也选了个地方坐下,但他只是坐在有高低差的地板上,没有任何地毯和靠枕。
两人都死盯着天幕看,一句话也没有。
渐渐的,伊迪丝感到自己生出一肚子的疑问。
他为什么不在格兰芬多的公共休息室里庆祝,而是——而是跑出来找她?
西里斯为她带来了魔药,可他是怎么知道她在这里的?而他又是如何学会这样的开锁方式?
这些疑问化解了胸腔里的悲痛和恐惧,使她忍不住问了出来。
“看上去你的感冒好多了,”他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看向她依旧在喷气的双耳,“我有自己的方法寻找别人——而开锁,是我去年和麻瓜学的,就在伦敦西区。”
伊迪丝发出一声响亮的嗤笑。
“那是违法的,你知道吗?只有窃贼才那么做。”
“是吗?”西里斯低笑,“可你也进来了,告密鬼。”
伊迪丝这下说不出话了。
他起身走到了平躺着的伊迪丝附近,在她警惕的目光中,又坐在了一处不远的地毯上。
“彼得在比赛前找过你。”
“哦,是的,”伊迪丝把嘴一扭,冷淡地说,“我不记得他找我是为什么事了。”
“你知道,莱姆斯正在——”
“在医院里,我知道。”
一阵沉默。西里斯慢悠悠地换了个话题:“你在看什么?”
伊迪丝目光放空,“那颗最亮的星星。”她拿手一指,就在月亮附近,有一颗星星尤其明亮,比其他所有的星星都要耀眼很多。
西里斯的神情古怪了瞬间,他又问:“那颗星星怎么样?”
“很漂亮,我喜欢。”
“嗯,这样。”西里斯嘴角微颤,“恕我冒昧,你的天文学成绩怎么样?”
“……不太好。”伊迪丝回答,与其说是不太好,不如说是已经连续得了两次D。
“看得出来。”
他又想吵架吗?伊迪丝狠狠地翻了翻眼睛,嘴里喃喃道:“我可不想在生日之前和你大吵一架。”
“你的生日?”西里斯忽然坐了起来,“就是明天吗?”
“五个钟头以后,是的。”
“你有什么生日愿望?”
伊迪丝支起上身,回过头来瞪着他,就像他说了些不可理喻的话。
“你有什么生日愿望?”西里斯固执地重复。
“拿到魁地奇奖杯。”伊迪丝也固执地说。
他扬起眉毛,像是没想到她的回答。正当伊迪丝以为他会陷入为难,后悔问她这样的问题时,西里斯突然笑了。
“等着。”他说,双手一拍地面就跳了起来,他往活板门方向跑去,眼看就要离开——
“——等等!”伊迪丝紧急叫停,不可置信地望向他,“你去哪里?”
“去格兰芬多公共休息室,”他咧嘴一笑,“把奖杯给你偷来。”
伊迪丝整个耻红了,热气在衣服底下和在鞋子里积聚。
她又气又惭愧,大声骂道:“我才不要你当小偷,回来!我会在明年堂堂正正地把奖杯从你们的休息室里拿走!”
他们的视线相会、交缠,像是看出了伊迪丝的决心,西里斯慢吞吞地从活板门附近回来了。
他这次直接坐在了伊迪丝旁边。
她就靠在堆积如山的靠枕上,仰头透过防风眼镜凝视着他。
忽然,西里斯朝她伸手过来,伊迪丝下意识躲了躲。
但很快,他就拿起了旁边的白鲜香精展示给她。
“这里没有镜子,我猜你没办法给自己滴药。”
不知道为什么,伊迪丝默许了,不再逃避他的动作。
他伸手帮她拂开黏在伤口上的发丝,结茧的指尖在她的发际感觉有些粗糙,像某种动物的舌头舔舐过的痒痒的感觉。
先是伤口清洗剂,紫色的药水清理了她伤口处的一些沙砾、灰尘。
接着,几滴白鲜香精滴落在她的伤口上,顿时一阵白烟四起,混着她耳朵里喷出的白烟更加滑稽,但他们谁也没有笑。
伊迪丝是因为伤口快速愈合的疼痛,而西里斯不知道为什么。
这时,望着她紧闭双眼的模样的西里斯开口又问:“除了魁地奇奖杯以外,你还有第二个最想实现的愿望吗?”
最想实现的愿望?伊迪丝的神情刹那间有些恍惚,回忆把她带去了一个并不美好的生日旅程。
那里有欢笑、甜食、令人艳羡的亲子关系,只是伊迪丝才是艳羡的那一方。
“游乐场。”她喃喃地说。
“什么?”
痛楚减轻,伊迪丝瞬间清醒过来,她的脸上飘起红晕,狼狈地从他的近距离逃开,也摘下了自己的防风眼镜。
“没什么。”
“不,我听清了。你说‘游乐场’。”
伊迪丝恼怒地瞪向他。
“我只是为了再确认一遍。”西里斯揶揄地笑起来。
突然,他神情一凛:“告诉我,赫奇帕奇的魁地奇队长伊迪丝·菲尔德小姐,你现在——还能骑飞天扫帚吗?”
“什么意思?”伊迪丝不解地问。
“你现在——还能骑飞天扫帚吗?”
他的语气有些咄咄逼人,而且莫名沾染了些瞧不起人的傲慢神情。
“当然可以!”伊迪丝立马反唇相讥,“让我再打上一个回合也不是问题!”
这下,西里斯独有的那种似有若无的笑意又浮现出来了。
他把她从地毯上拉起来,手指干燥而温暖,不比她身上湿嗒嗒的。
他抽出长袍里的魔杖,在空中一挥,“伊迪丝·菲尔德和西里斯·布莱克的飞天扫帚飞来!”
伊迪丝几乎能听见两把扫帚隐隐作响的破空声,她吃惊地看着他:“为什么?”
西里斯耸耸肩:“带你出去飞一飞——至于路线,跟着我就行。”
伊迪丝的心中闪过无数种想法,一种令她感到毛骨悚然的念头浮现出来。
“你——你——”她结结巴巴地问,“你不会是要带我去学校外面吧?那可是违反规定的!”
“哦,伊迪丝,伊迪丝,”他啧啧摇头,“规定就是拿来打破的,你不知道吗?而且——”
——簌簌两声,两把飞天扫帚同时停在了天文塔的窗外,扫帚微微战栗着,就如现在的伊迪丝。
“——而且,只有冒险才是最有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