训练结束以后,队员们都打着喷嚏回休息室,或是去礼堂吃午饭,宝拉和奥斯顿也打算一起去。
“你呢,迪?”宝拉问。
“我不饿,”伊迪丝阴沉着脸,“我要去别的地方。”
“哦——”奥斯顿了然点头,“那么祝你愉快。”
“别的地方”是他们两年来形成的一种默契,伊迪丝在生气、郁闷的时候,若是不想牵连宝拉和奥斯顿,她就会说:“我要去别的地方!”
对于宝拉和奥斯顿来说,“别的地方”是一种神秘且具有古老魔法的代名词。
因为每当伊迪丝去过“别的地方”,回来之后的她就像经过了一场心灵的洗礼,既平静又愉悦。
对于伊迪丝来说,这个“别的地方”的确对她的情绪有抚慰的作用。
但不是因为地理位置。
而是因为里面存在着的某个生灵。
学识渊博、性情和善、独具幽默感的四年级少年。
正是花开的季节,伊迪丝拨开一树繁叶,金银花和牵牛花那使人欲醉的香味扑面而来。
颜色鲜绿的斑驳植物仍绕着那条石凳繁衍,中间仍然坐着那个人,膝头摊开一本书,沉醉而着迷地阅读。
“莱姆斯!”她高兴地叫道。
“中午好,伊迪丝。”莱姆斯·卢平回答。
有些古怪。伊迪丝想,以往的莱姆斯通常会在她进来时主动迎接。
假如他因为正沉迷于书中的某个段落而不能站起来,也会抬头直视她的眼睛问好。
但是今天的他遮遮掩掩,恨不得把整个身体都藏进垂柳藤蔓的阴影之中。
——这并没有帮助,因为正值生长期的青少年长得太快,几乎是伊迪丝眨眼的功夫,他的脑袋就已经快顶到第三根分叉树干了。
伊迪丝一言不发,走上去强硬地把他埋下去的脸捧起来,果然发现上面满是新鲜伤口——有些抓痕甚至还在隐隐渗血。
莱姆斯被迫抬起头,深褐色的眼睛慌乱无措地撞进她的眼神里,脸色变得更苍白,伤痕也更可怖。
伊迪丝拥有给自己、给队员处理伤口的经验——小伤口她们一般不去麻烦庞弗雷女士。
因此,她也随身带了小瓶的治疗药剂,也就是稀释了的白鲜香精。
“里面有灰尘。”
伊迪丝指了指他耳朵旁边的一道血淋淋的抓痕。
莱姆斯感觉被触碰到的这块皮肤像着了火,烫得他往后瑟缩,可很快又被她的掌心控制住了。
她用随身携带的手帕给他擦拭伤口,手帕被清水咒清洗过,一点点擦去伤口的细微灰尘。
“受伤了,你就不该来。”伊迪丝有些别扭地说。
“我担心你找不到我。”莱姆斯说。
尽管他们身处同一所学校,格兰芬多塔楼距离半地下室的赫奇帕奇公共休息室走路也不过十分钟——那些移动楼梯不出岔子的话。
虽然他们在两年内一直保持无言的默契在这里相见,可这还是两人第一次开诚布公的谈及此事。
伊迪丝心里一紧,手指捏着手帕不小心用了力,害得莱姆斯低低叫了一声,血珠又闯破皮肤渗透出来。
“对不起。”伊迪丝立马道歉。
“没关系。”莱姆斯说。
她掏出自己的随身小瓶子,将里面被稀释过的白鲜香精滴了几滴在他脸上的伤口。
几乎是接触的一瞬间,伤口顿时冒出阵阵白烟,加速愈合。
“嘶——”莱姆斯咬牙忍住这股加剧的疼痛和酥痒感。
他们共享这里的唯一一条石凳,但之间的距离能再介入一个完整的人。
“你还是不能告诉我,这些伤是怎么来的吗?”
伊迪丝一问出口就后悔了,因为她发现,刚刚还在用余光瞟她的莱姆斯一瞬间变得森冷而封闭。
他的肩膀绷紧了,微微挑起一道眉毛,却不打算回答她的问题。
“或者,你该让掠夺者的其他人剪剪指甲了。”伊迪丝抿着嘴,语气平常地继续说。
莱姆斯沉默片刻:“谁说不是。”他有些自我调侃,明白她不会再追问这些伤痕的来源,他似乎放松多了,转而面朝伊迪丝。
“你们的训练怎么样?”他问。
“不太好,”伊迪丝简单地说,“你们呢?”
“同样。”莱姆斯耸耸肩,“最近他们一直在加急训练,自从我们二年级那次失去魁地奇杯以后,卡特每夜做梦都想着获得冠军。”
“而我的梦里都是希望魁地奇杯不要被其他学院的人夺走。”
伊迪丝疲惫地摇了摇头,从书包里拿出一块旧木块,神情依赖地亲吻了一下。
“这是什么?”莱姆斯好奇地看着她。
“你还记得我的第一把扫帚吗?”伊迪丝举起木块,“光轮1000,小珍妮。这就是它的一部分——自从我当上队长以后,压力太大的时候就会常常把它带在身边。”
莱姆斯明亮的目光集中在木块上,思索着。
“我会称呼它为我的幸运物,”伊迪丝有些不好意思,“或者算是我的慰藉物——至少,在我随身携带以后,赫奇帕奇就赢下了和斯莱特林的比赛。”
“真不错,”他喃言道,“可是,你能把它借给我吗?”
伊迪丝微微一怔:“什么?”
“我保证会尽快还给你,”莱姆斯急促地说,“就在决赛之前。”
“我能问问为什么吗?”
“你的生日也在决赛前几天,对吗?”莱姆斯小心翼翼地说,“我有一个想法——”
“给你!”
没有等他说完,伊迪丝立刻就把手里的木块塞到了他怀里。
而也因为这样鲁莽的举动,伊迪丝只觉得心脏在狂跳。
“我得——我要——我想去吃午饭了。”她说,狼狈地逃离了这块本因让她感到放松的心灵栖息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