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早上林山檐推着个轮椅来了,本来还在因为早起昏昏欲睡的三个人看到他立刻精神了。
姜砚、谢泽和江柏昭三张脸上的表情是同款的目瞪口呆。
林山檐指了指轮椅解释道:“这个结实点。”
学校只有一把轮椅,年纪还比老头徐信俞大,看起来破破烂烂,也就只有勉强能坐的地步。江柏昭是打算着将就将就,反正他的体重也不至于彻底把这玩意坐塌。他扶着谢泽的手,表情大有“风雨不动安如山”的意思。谢泽和姜砚还寻思着要不要给他租一个好一点的轮椅时,林山檐第二天就已经推着个新的轮椅来了。
姜砚的眼睛微微睁大:“租的还是买的?”
林山檐诚实地说:“买的,不贵。好用就行。”
江柏昭扯了扯嘴角:“我好了怎么办,这玩意还能二手转出去吗?”
林山檐无所谓道:“好了捐给学校。”
姜砚:……
江柏昭:……
谢泽:……
林总财大气粗,和以上三位市井小民确实是比不了的。
看着三位无言的眼神,林山檐不得不强调了一遍:“不贵,你放心用。”
盛情难却,说多了又显得矫情。江柏昭说了声“谢了”就准备站起来。他左手搭着姜砚,右手搭着谢泽,蹦了几下后坐到了崭新的轮椅上。
平时没有考试和活动的日子简直是无聊透顶,除了姜砚和林山檐,一个坐在椅子上如同老僧入定,一个心如止水地该怎么过怎么过之外,其他人都有些躁动。
有人路过就跟江柏昭说一声“哟,江哥有新车了”,有人还会直接不要脸地说“我也想坐坐”。
江柏昭没骨头似的躺在椅背上,非常有病号的自觉,闲闲地一摆手:“林总买的,不用羡慕不用嫉妒,自己有腿自己走去别嚯嚯我轮椅。”
谢泽是趁着江柏昭瘸,损他还不会被踹,一到下课就喜滋滋地把他推出去遛弯,好让全世界都知道林山檐给买了个新的轮椅。
兄弟有钱等于我有钱。他们也是扬眉吐气一番了。
姜砚看着这俩在走廊里疯,笑得有些幸灾乐祸。他看热闹不嫌事大,把林山檐也拉出来:“林总,我们家两个傻孩子也是见到世面了。”
林山檐有些无奈,但也没阻止:“俩笑值千金。”
谢泽和江柏昭上课是极无聊的,开始上课飞纸条对歌词。江柏昭写一句谢泽就接一句。
两个人扔纸团是要以非常高调的方式扔的,只要不被老师看见,谁看见都没关系。这不,又砸到姜砚了。姜砚坐在这两个中间,已经被砸第三次了。
俗话说的好,事不过三。人再怎么脾气好,也是有火气的。
姜砚无语了,把纸团捡起来然后打开,开始默歌词。他把一整首歌的歌词都默了下来,然后再折好扔给江柏昭。
江柏昭嬉皮笑脸地打开纸条,就看到他把歌词全写下来了。
等他开了一首新歌,扔到了林山檐桌子上的时候,林山檐又把那一整首歌的歌词默下来了。
但是他又新写了一首歌的歌名和第一句歌词,旁边用小字备注:在姜爷背后传,我是捕球手。
姜砚上课向来是认真听的,江柏昭和谢泽也就想逗一逗他,看了纸团的备注之后当然也自觉地避开了姜砚传。三个人一节课默了好几首歌的歌词。
下课他们把纸团给姜砚看,三个人的字迹都很好辨认。
比如一笔一划像个小学生,写得跟头牛一样大的就是谢泽的字。
比如清秀漂亮,略略有些潦草的就是江柏昭的字。
但林山檐的字最好看,如同刀刻一般,笔锋锐利,筋骨分明,像书法作品。
姜砚捏着这张皱巴巴的纸欣赏了一下这三个人风格迥异的字,最后看到了林山檐批注的小字,嘴角不明显地上挑。
江柏昭拍了拍林山檐的肩,给姜砚介绍道:“这是智能小曲库。”
林山檐配合地对着姜砚微笑点头。
然后江柏昭指了指自己,手指点了点心口,优雅地颔首:“这是歌王。”
姜砚在忍笑,但还是很给面子地鼓了鼓掌。
江柏昭的手指换了个方向,指了指旁边的谢泽:“这是饭桶。”
“我靠江柏昭你说谁饭桶呢,别以为你坐着轮椅我就不敢打你……”谢泽猛地扑上去掐江柏昭的脖子。
姜砚忍不住笑了,他笑起来时肩膀颤抖,嘴角扬起好看的弧度。他本来就生得很好,皮相冷而精致,和优越的骨相相得益彰。
林山檐瞥到他毫不掩饰的笑容,想起姜砚想起昨天摸自己头时,像摸到什么玩偶脑袋,然后又被手感取悦到的愉快的神情。那个笑和今天这个笑又不一样,那个笑更温柔,这个笑更开心。
林山檐不着痕迹地移开了视线,和他一起看面前两个活宝掐架,想着还是不要把洗发水换掉了。
姜砚的成绩在实验班虽然排不上号,但是在其他平行班面前还是绰绰有余的。他算不上有天分,最多也只是比别人勤快,是符合世俗标准的“好学生”。
他上课总是很认真,遇到实在是不感兴趣的课题,他才会低着脑袋刷题。林山檐早就知道他的性子独,从来不会主动打扰。
下课铃一响,姜砚也不着急,直到把自己手头在写的东西完全写好,才会放下笔收好练习册放回桌肚。
“小卖部。”他言简意赅地敲敲林山檐的桌子。
“一起去。”林山檐回答道。
班上的人要么抱着外套继续睡,要么在走廊外面打闹。他们两个并肩走在走廊上,姜砚因为路过的阳光轻轻地眯了眯眼睛。
“这是天竺葵,郁金香……”姜砚随手开始给林山檐介绍种在墙边的花。
他很喜欢花花草草,几乎看到花的形状和颜色就能猜到花名。花影掠过他的瞳底,流丽得如同一幅画。
路上不少人跟他打招呼,姜砚一一笑着摆了摆手。林山檐有时候甚至觉得,如果他没有和姜砚同行,这些人会甚至会热络得为了姜砚转头再去一次小卖部。
“姜爷人缘真好。”林山檐低低地说了一句。
姜砚听到了,有些好笑地反问:“说我是交际花?”
林山檐无辜的眼神在说“我不是我没有。”
走进小卖部后,姜砚的手指划过面前的冰柜。
冰柜的冷光照着他的脸,像过去老相机拍下的静止的失真相片,骨骼起伏有度,眉弓立体,唇珠饱满。然而就在他眨眼的一瞬间,一切又变得生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