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珣哪里能不知道她的担心,直接道:“我自是要回禀老夫人知晓的。姨母是母亲嫡亲的妹妹,若母亲在世,肯定也不愿意看我对姨母避之不及的。何况,我在京城,也只姨母这么一个亲人了,信国公府那边虽是我的娘家,可你也知道,还不如没有。”
打定主意要见姨母之后,虞珣也没有耽搁,翌日便把这事回禀给了老夫人。
老夫人因着谢陵和嘉平郡主的婚事,心里本就堵得慌,这会儿听说她竟要见自己的姨母,而且这姨母之前还沦落教坊司,如今是一个商户人家的妾室。
老夫人顿是就沉了脸,“你该知晓,你那母族当年获罪,你便不该再招惹这样的麻烦了。何况,如今你也嫁给老三了,是我们国公府三房的太太了。如何还能这样行事不稳重,平白无故招惹了不该有的流言蜚语。”
虞珣毕竟上一世和老夫人做了一世的婆媳了,自然是知道老夫人必然会动怒,可她也没有退缩,反而是坦诚道:“母亲,我母族获罪的事情,在我嫁给三爷之前,整个京城的人便都已经知晓,这已是事实,又何须再顾及再一次的流言蜚语呢?”
不等老夫人再动怒,虞珣又道:“我想母亲也不想陪着三爷的女人,是一个寡情薄意之人。这京城世家大族,每年都有获罪,女眷们沦落教坊司。可这些女眷,不过是受了牵连,若连我们这些亲戚都嫌弃她们,岂不太过无情。珣儿父母双亡,又不得信国公府这个娘家的承认,所以自然是想见见这个姨母的。”
老夫人原先凌厉的目光在听了她这番肺腑之言之后,竟也怔在了那里。
是啊,老夫人这些年在京城看了多少世家的起起伏伏,她当然知道,什么叫做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这样想着,老夫人暗暗叹息一声,也就随了虞珣了,“罢了,你既这样坚持,我若再不同意,倒显得我这个当婆母的苛责你了。”
说完,老夫人又有几分自嘲道:“我如今哪里还怕再因着你见这姨母的事情遭了外人的笑话,就眼前这郡主和陵哥儿的婚事,我们国公府已然是京城最大的笑柄了,还怕再多一些吗?”
老夫人说完,也不再留虞珣,便打发了她下去。
等虞珣离开,骆嬷嬷一边给老夫人捏着肩膀,一边道:“主子,奴婢只当您不愿意让三太太见这所谓的姨母呢。”
老夫人暗暗叹息一声道:“当年她那母族获罪,如今她嫁到我们国公府,必然会有活着的亲戚起了攀附的心思的。只她这姨母,这三年都未有任何的动静,可见也是个知羞耻的。如此,我又何须拦着。”
“何况,这人心也是肉长的,我虽瞧不上老三这媳妇的出身,可这几日我看着老大媳妇为了自己的一己之私连亲生儿子的婚事都能当做筹码,老二媳妇则借着这事没少幸灾乐祸。反倒是这老三这媳妇,竟未曾因着这事故意看长房的笑话,可见啊,秉性是好的。”
“方才更是,明知会讨了我的嫌,却也执意要见这个姨母。其实她大可以偷偷去见,可她还是选择过来和我回禀一声。可见啊,她眼里是有我这个当婆婆的。”
骆嬷嬷侍奉老夫人这么些年,如何能听不出老夫人这是对三太太颇有赞许的意思。
这样想着,骆嬷嬷开口道:“老夫人,其实莫说您了,奴婢这些日子也越发觉着,三太太和三爷这婚事,倒也是不错的。能有个秉性纯良却又不唯唯诺诺的妻子陪着三爷,老夫人也该安心了。”
外边,虞珣没想到老夫人这么容易就松了口,要知道她上一世根本不敢在老夫人这个当婆婆的面前多说一句话的。
可今日,她却让老夫人点头让她去见姨母。
这样的变化让虞珣再一次觉着,人果然得自己去争取些什么,然后才能真的得到一些东西。
这一世她若依旧是唯唯诺诺的性子,也只会重演上一世的悲剧。
却在这时,青黛突然拽了拽她的袖子,沉静在思绪中的虞珣恍然抬眸,却见谢鸳和魏妙容站在自己面前,瞧这样子,该是过来给老夫人请安的。
不过和之前谢鸳的嚣张跋扈,故意为难自己相比,今日的谢鸳感觉沉默了许多。
只是她依旧不喜自己,见着自己时,也没有主动上前来请安。
倒是站在她身侧的魏妙容恭敬的对着虞珣欠了欠身,道:“三太太,后日便是我祖母的寿辰了,所以今日我特意过来和老夫人请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