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多久邹叔就带着药箱来了,他帮陆青北止了血,消了毒,然后用纱布包扎了伤口,因为仲武在电话里描述的情况还算清楚,邹叔刚好还带了消炎药和点滴针剂过来,最后帮人插上针才挎着药箱回去。
陆青北已经被折腾睡着了,仲清南也没再哭了,但仲武还一直操着心。
仲清南把陆青北身上其他地方的血都擦干净了,回头对仲武说:“爸,你先回去睡吧。”
仲武看着仲清南衣服上也沾着的血,脸又皱起来:“咋回事儿啊?出去的时候还好好的。”
仲清南深深吸了一口气,看着像是已经疲累到了极点,她的眼神落在陆青北的脸上,慢慢道:“他就,没站稳,从高处滚了下去被铁架子弄伤了,就这样了。”
“哪儿来的铁架子啊?”
“不知道,可能是谁扔的垃圾吧。”
“你怎么样啊?爸看你身上也有血。”
“我没事儿,都是他的血。”仲清南把碎发拨到耳后起身,“不说了,你快回去睡,折腾这么晚了。”她抓着轮椅的把手帮仲武转个身,让人出了门,“记得把药吃了。”
房间里再次回归安静,仲清南的心思却乱了起来。床太矮,她又没法趴,估摸着应该也睡不着,于是就拿着陆青北带血的衣服起身出了屋子。
她用水管仔仔细细把洗衣机滚筒和甩干桶都清洗了一遍,然后把陆青北的衣服扔了进去。仲武说她的衣服也沾了血,她刚才还没注意,现在倒是看得很清楚,右边整个袖子连带着胸口部位都是血,看着还有些渗人,于是她也把衣服脱了,扔在了一边的水池子上。
洗了把脸拿着带靠背的凳子再进房间,床上人的眉头早已松了下来,想是已经睡得很熟了。她把凳子轻轻放下,在那人不远处坐了下来。
陆青北现在这样子离不开人,她明天肯定是没办法去学校了。怕天亮会忘,于是仲清南也不管现在这时间领导会不会回复了,先给人发了请假申请过去。
退出来的时候又看见了姜雯的消息,问自己是不是陆青北来了,她把输入框点了出来却没打字回复,犹豫半会儿听见洗衣机停了还是放下了手机。
怕洗衣机洗不干净,她开着手电筒把手伸进刺骨的冰水中用力帮人搓着衣服上的污渍,完了之后又把开关拧了一圈,再洗一次。
陆青北被憋醒的时候看到全然陌生的房间还愣了愣,以为仲清南趁自己受伤把自己送走了。他伸手揭被子,刚一动弹肩膀上就传来了撕裂般的疼痛,随后就出了一脑门子的汗。
他想着先忍忍,等这股子疼缓过去再起来,但身体实在是坚持不住了,一大一小两瓶点滴打进去,他还有意识没尿床都算不错的了,现在这会儿根本忍不了一点。
“清南,清南...”他尽量放大声音喊着,也不知道那人听不听得见,而且他都不知道这是不是仲清南的家。
没几秒外面的震动声就停了,他往门口看去,一个女士身形的人从窗户外走了过来,门被推开,那是仲清南。
仲清南形容不出来看见那人睁开的眼睛时的心情,只觉得酸酸的,但又好像是高兴的。
“你还...”她正想问陆青北怎么样,还疼不疼,就被他先抢了话。
那人面色痛苦道:“清南,我想上厕所。”
仲清南这才反应过来,邹叔刚给陆青北挂了点滴,她中途还帮着给换了一瓶,两瓶药水下去肯定早想上厕所了,于是她赶紧跑过去搀人。
“啊,嘶...”
陆青北闭着眼,感觉自己的太阳穴突突跳,从小到大第一次受这么重的伤,竟然疼成这样。幸好不是他自己故意的,要不然他得笑话自己一辈子。
“把衣服披上。”
仲清南拿了陆青北昨天换下来的棉衣搭在他肩上,再帮他把拖鞋挂在脚上。刚把人衣服全脱了,她现在对着面前白花花的身体有些不敢直视。
“嘶,清南,能快一点吗,我有点...难受。”陆青北说得有些难为情,箭在弦上的感觉真的受不住。
“好。”仲清南摘了墙上挂着的点滴瓶举在手上,然后把陆青北能动弹的那只手臂搭在自己肩上,抱着他的腰,“小心。”
两人艰难地出了房间,仲清南嫌后院太远太黑直接就近带他去了浴室解决。
“你进去吧。”仲清南放下手道。
“这里,能行吗?”陆青北有些尴尬。
仲清南帮他把衣服往紧的扯了扯,盖住了他的前胸。
“没关系,你先上吧,我等会儿冲洗一下就行。”
不能再等了,要不然真要尿裤子了。陆青北咬咬牙抬脚进了浴室,因为有点滴的缘故,他不能关门也不能离仲清南太远,所以站在里面好一会儿连裤子都不敢脱。
“清...清南。”
“哎,怎么了?”仲清南背对着浴室门问。
陆青北抓着裤子抽绳一脸为难:“...你先走远一点好不好?”
“哦,好。”仲清南迅速答应,她转身偏着头把点滴瓶从门缝塞进了去,“那你把这个挂在挂衣钩上。”等到里面接过,她就赶紧抽回了手跑走了。
为了掩饰心跳,仲清南又拧响了甩干机转筒,这才慢慢去安抚自己的心脏。
陆青北把点滴瓶挂好,又把浴室门关紧,才迅速解开了裤子,许是憋了太长时间的缘故,他在里面待了好久才出来。
“怎么自己出来...?”
刚转筒停下来后仲清南看见浴室门还关着,于是多此一举地把开关又拧了一圈。
陆青北脸色很苍白,他能感受到自己鼻尖和额角的汗,只是灯光太暗,旁人看不清而已。